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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day, May 21, 2007


还珠格格I:第八章

皇后昂首阔步,带着容嬷嬷疾行而来。一走进漱芳斋的院子,就觉得气氛诡异。小顺子、小桂子、小邓子、小卓子、明月、彩霞全都在房间外面,伸头探脑。一看到她们两个, 喊得比什么都大声。皇后心里疑惑,脚下不停,才迈进大厅,就看到永琪跟尔泰,带着小燕 子匆匆的迎了出来。纷纷请安:
“儿臣恭请皇额娘金安!”
“小燕子恭请皇后娘娘金安!”
“臣福尔泰叩见皇后娘娘!”
皇后看了三人一眼,眉头一皱,心中又是纳闷,又是怀疑。
“原来五阿哥和尔泰在这儿!”眼光扫视三人,语气尖锐:“你们三个,有什么秘密
吗?为什么把奴才们都安排在门外?我是不是来得不大凑巧?”
永琪慌忙机警的答道:
“皇额娘多心了!今天书房下课比较早,就和尔泰到格格这儿坐坐,聊聊家常。格格对 宫中规矩,至今不大习惯,不喜欢奴才们在面前侍候!”
皇后哼了一声,看向小燕子。
“这样吗?我看,我得想个法儿,让你对这宫中规矩,尽快的熟悉起来!”
皇后说着,就昂首向厅里走去。容嬷嬷等一行人紧随。
永琪见小燕子掀眉瞪眼,用手在脖于上一比画,表示“小心脑袋”。
皇后蓦然一回头,这个动作,就看得清清楚楚。
皇后心中有气,先藏住自己的种种怀疑,瞪着小燕于,严厉的问道:
“听说格格前晚又大闹皇宫了?还带着武器,想翻墙出去,是吗?”
小燕子一怔,嘟着嘴说: “怎么一点点小事,也会弄得人人都知道呢?皇阿玛已经教训过了!以后不敢了就是 嘛!"
皇后见小燕子既不认错,也不害怕,说得还挺大声,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你这是什么态度?一个“格格’,半夜去翻墙,还叫作“一点点小事’。那么对你而
言,什么才是大事?”
小燕子对这个皇后,早就有气,立刻冲口而出的说:
“砍头就是大事啊!听说皇后娘娘很想砍我的头啊!”
皇后变色,勃然大怒,一拍桌子,怒声喊: “你听谁说,我要砍你的头?是谁在我后面造这种谣言?你说!你说!”
一屋子的人全吓傻了,大气都不敢出。 尔泰和永琪交换视线,急死了。
“没有人告诉我,是我自己‘听说’的!”
“你‘听谁说’?马上招出来!”皇后大声命令。
“我不要说!说了你也不相信!就是听你说的!”
皇后怒极,简直无法控制了。厉声大喊:
“给我跪下!”
小燕子一怔,还来不及表示反抗,容嬷嬷上前,对她膝弯处很有经验的一踢,她一个站 不住,就跪下了。
“掌嘴!”皇后再叫。
小燕子又惊又怒,就大喊出声:
“皇后!你别弄错了,我不是你的奴才,你要打要骂,都随你的便!我是皇阿玛封的格 格,你要打狗,也要看主人是谁!”
皇后气得快发疯了,瞪大了眼,不敢相信的说:
“你居然搬出皇上来压制我!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!我今天就代皇上教训你!”便抬头喊: “容嬷嬷!”
“奴婢在!”容嬷嬷答得响亮。
“掌她的嘴!看她说不说!”
容嬷嬷就一步上前,对着小燕子,一耳光抽去。
尔泰和永琪双双大惊。永琪大叫: “皇额娘,使不得!”
小燕子实在没有防备到容娥嫉说打就打,在毫无准备下,猛的挨了容嬷嬷一耳光,立刻 气得暴跳如雷。对容嬷嬷大喊了一声:
“你是那一棵葱,居然敢打我?”
一面喊着,一面就握紧拳头,砰的一拳对容嬷嬷打去。容嬷嬷碎不及防,“咕咚”一
声,栽倒在地上,抱着肚子直叫“哎哟”。小燕子乘此机会,一跃而起,向后飞窜了好几 步,竟飞身而起,爬在一根柱子上,对容嬷嬷喊:
“有种!你就上来抓我!你来呀!来呀!”
满屋子的人,个个又惊愕又意外,全部张大了眼睛,仰头看着小燕子。
皇后这一下,气得快要昏倒了,回头大声喊:
“来人呀!去叫大内侍卫,通通过来!宫里要清理门户!”
太监们一叠连声的回答:
“喳!奴才遵命!”
永琪和尔泰,见闹得这样不可开交,迅速的交换了一个视线。尔泰对永琪点点头,做了 一个手势,两人之间,默契十足。尔泰留下帮小燕子,永琪溜到门边,一溜烟的去找乾隆了。
当乾隆带着令妃,气极败坏的赶来时,只见皇后怒冲冲的站在室内,小燕子依然紧抱着 柱子,高踞在柱子顶端,已经涨得脸红脖子粗,快要抱不住了。而一群大内高手,都在柱子下环伺,显然已经和小燕子僵持了一段时间。
一屋子的人,惊见乾隆赶到,全都匍匐于地,高蠛埃? “皇上吉祥!”
小燕子看见乾隆到了,如见救星,在柱子上面叫:
“皇阿玛!我没办法给您行大礼了,也没办法给您请安了……您快救救我,这儿有一大群人要杀我!”
乾隆见到这个局面,简直惊得目瞪口呆。生气的喊:
“这……成何体统?”抬头对小燕子喊:”你快下来!””“你保证我不会丢脑袋,我
才要下来!”
“丢什么脑袋?谁要你的脑袋了?朕保证没有人敢伤你……”
”还要保证我不受罚…”小燕子居然和乾隆讲起价来。
皇后气得发昏,一步上前,对乾隆说:
“皇上!您不能再纵容这个小燕子了,她礼貌没礼貌,规矩没规矩,水准没水准,教养学问更是谈不上!连我的教训,她都公然顶撞,说话不三不四,还制造谣言,我让容嬷嬷教训她一下,她居然出手打人。”
皇后的话还没说完,小燕子已经支持不住,大叫:
“皇阿玛!我快挂不住了……”
乾隆仰头,看着摇摇欲坠的小燕子,担心得不得了。
“挂不住,还不快下来!”回头急喊:“尔泰,永琪,你们两个上去,把她给弄下来,
可别让她摔了!”
永琪和尔泰,便高声答应:
“喳!”
两人双双飞身上去,一人抓着小燕子的一只胳臂,三人像一只大鹏鸟一般的飞了下来,准确的落到乾隆面前。。
小燕子一下地,立刻跪在乾隆脚下,委屈的喊:
“皇阿玛,我在民间十八年,日子虽然过得苦,可从来没有人打过我一下,今天进了
宫,破题儿头一道,被人甩了一个耳刮子!这个格格当得好辛苦,宫里一大堆人不服气,恨不得把我五马分尸!说我来历不明,名不正,言不顺!皇阿玛,如果你真要保护我,让我回
到民间去算了!”
乾隆生气,怒扫了皇后一眼,问: “是谁甩了她一个耳刮子?”
容嬷嬷“碰咚”一跪。
“回万岁爷,是奴才!”
乾隆瞪着容嬷嬷,气冲冲的说:
“容嬷嬷!你是皇后面前的老嬷嬷,皇后任性的时候,心情不好的时候,你都得劝着一点,怎么不劝?朕就知道,平时推波助澜,唯恐天下不乱的人,就是你们!”
容嬷嬷一惊,立刻左右开弓,打着自己的耳光。
“奴才知罪……奴才该死……”
皇后气得脸色惨白,往前跨了一步。
“皇上!打还珠格格是臣妾的命令,容嬷嬷不过是执行而已,皇上这样,是在惩罚臣妾吗?”
乾隆瞪视着皇后,感慨万千的说:
“朕没有要任何人碰容嬷嬷一下,皇后也会心痛,你对容嬷嬷尚且如此,还不能宽容小燕子吗?”就说:
“容遗姣!起来吧!”
容嬷嬷慌忙磕头,起身,灰头土脸的说:
“谢皇上恩典!谢皇上恩典!”
皇后气得咬牙切齿。
“如果朕不及时赶到,你预备把小燕子怎样?”乾隆看皇后。
“交给宗人府发落!”皇后傲然的挺着背脊。
“你会不会太过分了?她只是小孩脾气,毫无心眼!你贵为皇后,怎么跟一个孩子认真?她犯了什么罪,要送宗人府?”乾隆问。
“件逆罪!”皇后冷冷的回答。
这时,令妃忍不住上前,对皇后说:
“皇后,您别生气了!格格粗枝大叶,不懂规矩。
可是,心眼是好的,对人也挺热心的!进宫这些日子,人缘一直很好,几个小阿哥、小格格都很喜欢她,今天冲撞了您,大概是个误会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,别跟她计较了,让她
给您赔个不是吧!”
“对对对!小燕子,你给皇后磕个头吧!”乾隆附和着说,不愿闹得皇后太下不了台。毕竟,她统摄三宫六院,一切宫中规矩,是她的权责。
小燕子看了看乾隆,乾隆悄悄的跟她使了个眼色。小燕子不愿件逆乾隆,转身对皇后磕了一个头,嘴里还叽咕着说:
“反正磕一个头,又不会少一块肉!”
话“叽咕”得挺大声,皇后脸色铁青。小燕了不情不愿的磕完头,站起身就走到乾隆身边去找寻“庇护”。皇后心里的不平,像烧旺的火,熊熊然的冒着火苗。她回头面对乾隆和令妃,义正词严的说:
“皇上!臣妾有几句话,不能不说,忠言逆耳,如果会让皇上不高兴,我也顾不得了!
这个还珠格格,既然已经被封为“格格’,一举一动,代表的是皇家风范,假若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,会伤害皇上的尊严!现在,她已经闯了一大堆的祸,闹了许多笑话,再加上她胆
大妄为,没上没下!宫里人多口杂,对她的行为,已经传得乱七八糟!如果再不管教,只怕会变成宫里的大问题,民间的大笑话!所以,我认为今天她用这种态度对我,就算不送宗人府,也该惩罚惩罚,让后宫妃嫔格格们,做个警惕!”
皇后这几句话,正气凛然,合情合里,乾隆也不能不沉默了。
令妃听到还要惩罚,一急,忍不住又开了口:“皇后!小燕子虽然行为鲁莽,但是,她毕竟不是宫里长大的,情有可原!再加上,她的率直和天真烂漫,正是皇上最珍惜的地方,如果一定要用礼教来拘束,岂不是把她的优点,全部抹杀了!咱们宫里,规规矩矩的格格,还不够多吗?”
令妃这几句话,可说到乾隆的心窝里去了,乾隆急忙点头称是。
“正是正是!令妃说的,就是朕想说的!这还珠格格,既然来自民间,让她保持一点 “民风’不好吗?至于管教,朕也有这个意思,不过,别操之过急,把她给吓唬住了,慢慢 来吧!”
皇后见令妃和乾隆一唱一和,气极,却不便发作,瞪了面有得色的小燕子一眼就对皇上 请了一个安,说:
“皇上这么说,就这么办吧!臣妾先告退了!”
乾隆点点头,皇后便带着她的人,全体退出去。
皇后一走,小燕子笑开了,对乾隆和令妃心甘情愿的磕了一个头,大声的说:
“小燕子谢皇阿玛救命之恩!谢令妃娘娘袒护之恩!来生做牛做马,做猪做狗,再报答你们!”
乾隆又好气又好笑,弯腰拉起小燕子。凝视着她:
“你不要太得意了,皇后说的话,也有她的道理!
她是国母呀,你怎么连她也顶撞呢?你这样没轻没重,到处树敌,还随时做些奇奇怪怪的事,朕要把你怎么办才好呢?”
小燕子冲口而出:
“您多疼我一点,少要求我一点,就好啦!”
乾隆瞪着她,笑了。
乾隆这样一笑,满屋子的人,全体跟着笑了。一场风波,就这样烟消云散。永琪看着小燕子,对于这个精灵古怪、花招百出的“假格格”,实在不能不甘拜下风,佩服得五体投地了。
当天,在学士府,永琪见到了他真正的妹妹,夏紫薇!
紫薇穿着旗装,雍容华贵,轻轻盈盈的走过来,抬起澄澈的大眼睛,对永琪深深一凝眸,屈膝行礼。
“夏紫薇见过五阿哥!”
永琪目不转睛,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紫薇,心中暗暗喝采。
“我的名字是永琪。你应该知道,我们这一辈,排行是‘永’字辈。算年龄,我比你大
了些,应该算是你的五哥!”
紫薇听到永琪这样说,眼眶一热。凝视着永琪,又感动,又感慨的说:
“你这一句“五哥”,虽然只有两个字,对于我,却有千斤重啊!我从济南到这儿,路
上走了半年,在北京又折腾了好几个月……想尽办法,到处碰壁!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亲人!我没办法告诉你,我现在有多么激动,虽然我无缘得到皇上的承认,我依然对上苍充满感恩,因为你已经承认了我!”
永琪好感动。这个紫薇,和小燕子简直是两个世界里的人,小燕子没章没谱,大而化之;紫薇却纤细温柔,如诗如画。永琪诚挚的说:
“我真没想到,我在宫里。多了一个小燕子那样的妹妹,在宫外,还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妹妹!我和尔泰,一路都在谈你和小燕子两个!”
“你相信我的故事吗?你不怕我是一个骗子吗?
你不认为小燕子才是真的格格,而我是冒牌的吗?”
紫薇问。
尔康对紫薇点头说:
“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怀疑了,因为小燕子对五阿哥和尔泰两个,把什么都招了!”
紫薇大震,颤声的问:
“她招了?她承认了?”
“是!她承认了!她说,情非得已,当时,有很多状况,很多误会,才造成今天的局
面!她哭了,说是对不起你!”尔泰接口。
紫薇踉跄了一下,金琐急忙扶住。紫薇心中痛楚:
“这种大事,她用‘对不起’三个字,就解决了吗?”
尔康走上前去,对紫薇诚恳的说道:
“我想,现在,我们的传话都没有意义,只有等到你和小燕子见了面,才能澄清种种问题!刚刚尔泰告诉我、小燕子在宫里发生很多事情,现在已经是危机重重,目前,能不能出
宫还不知道。可是,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安排!”回头看永琪:“是吗?五阿哥会帮我们的,对不对?”
永琪拼命点头。
“是!我一定想办法!小燕子也一直求我,让我带她出来见你!你知道吗?为了要见你,她半夜翻墙,差点又被侍卫当成刺客打死了!她还带了好多珠宝和银子,说是要送来给你用!”
“是吗?”紫薇又震动了。
“是!”永琪注视紫薇,眼神诚挚而深刻,一直看进紫薇的眼神深处去。“紫薇,我可
不可以有一个要求呢?”
“五阿哥不要这么客气,你有什么吩咐,就直说吧!”
“请不要伤害小燕子!不管现在的事实是怎样,我都相信小燕子情有可原!事关生死,你还是要三思而行才好!”
紫薇震动的看着永琪,忽然在那张俊秀的脸庞上,在那明亮发光的眼神中,看出了某种让人感动的深情。他好喜欢小燕子啊!她模糊的想着。为了保护小燕子,或者,他宁愿没有自己这个妹妹吧!小燕于,她就有这种魔力,让身边的人,都不由自主的去喜欢她,去保护
她。一时之间,她不知道是该嫉妒小燕子,是该恨小燕子,还是已经原谅小燕子,还是在继续喜欢小燕子?真的,听了小燕子在宫中的种种,看到永琪和尔泰对小燕子的忠诚,她的心已经软了。
恨小燕子?她居然没办法恨小燕子!她迷糊了,半晌,都默然不语。
三天后,永琪和尔泰,带了一封厚厚的信,到学士府来交给紫薇。
紫薇惊奇得睁大了眼睛,激动的喊:
“小燕子给我一封信?她写的信?她怎么会写信?”
“是啊!好厚的一封信,她再三叮嘱我,要我亲自交给你!说她‘写了’一个通宵才写出来的!”永琪说。
紫薇接过信来,尔康、尔泰、永琪、福伦、福晋、金琐全都忍不注好奇的观望。尔康看着紫薇,问:
“你不是说,小燕子没念过什么书吗?
“是啊!当初教她写我的名字,教了好多天才会,一直怪我的名字笔画大多了!所以,她写信给我,我才觉得好稀奇呀!”
大家伸头去看,只见信封上歪歪倒倒的写着“紫薇”二字。
紫薇裁开信封,急忙抽出一叠信笺。
紫薇一看,是好几幅画。
第一张画,画着一只小鸟儿,胸口插着一支箭,倒在地上,周围围着一些人。
第二张画,画着小鸟儿睡在床上,一个穿着龙袍的人含泪在拔箭。远处有一朵小花在流泪。
第三张画,画着小鸟儿靠在床上,瞪着骨溜滚圆的眼睛,一群人把格格头饰放在小鸟儿的头上,穿龙袍的人站在旁边微笑。
第四张画,画着一朵花,小鸟儿衔着格格头饰,正给花儿戴上。
紫薇看完四张画,早已热泪盈眶,把画交给尔康,她激动得一塌糊涂,嚷着说:
“我现在都明白了!我就知道小燕子不会欺骗我,我就知道一定有原因!她受伤了?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,她受伤了?你们怎么不说?她被箭射到了吗?
伤得很严重吗?”
尔康等人,大家抢着看了看那些画,看得一知半解。永琪惊愕的问大家:
“你们没有告诉紫薇,小燕子是抬着进宫的?”便抬头看紫薇:“是我一箭射中了她,
当时,四个太医会诊,皇阿玛说,治不好小燕子,要太医‘提头来见’。治了整整十天,才治活的!”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你们谁都没说过!”紫薇喊。
“我们以为你知道,我以为我哥告诉过你了!”尔泰惊讶的说。
“我以为尔泰说过了,居然我们谁都没说吗?”尔康也惊讶的问。
“这个经过慢慢再告诉你……”尔康摇了摇手里的信笺:“你都看懂了?”
紫薇含泪而笑。
“看懂了!”
福伦和福晋,接过信笺也看了看。福伦忍不住问:
“她说些什么?”
紫薇郑重的接过信笺,扫开,看着信笺说:
“你们可能看不懂,我念给你们听!”便正色的,动容的,充满感情的念起信来:“满
腹心事从何寄?
画个画儿替!小鸟儿是我,小花儿是你!小鸟儿生死徘徊时,小花儿泪洒伤心地!小鸟儿有口难开时,万岁爷错爱无从拒!小鸟儿糊糊涂涂时,格格名儿已经昭大地!小鸟儿多少对不起,小花儿千万别生气!还君明珠终有日,到时候,小鸟儿负荆请罪酬知己!”
紫薇念得抑扬顿挫,头头是道,大家听得目瞪口呆。尔康凝视着紫薇,在一片震动的情怀里,还有说不出来的佩服。大家都听得感动极了,震动极了。
紫薇念完信,对众人含泪一笑。
“就是这样了,她把所有的事情,都交代清楚了!”
永琪瞪着紫薇,心服口服的喊:
“所谓格格当如是!”
“哇!什么叫‘出口成章’,我今天是领教了!”
尔泰喊。
尔康热烈的看着紫薇,叹了口气,自言自语的说:
“天下的奇女子,都被咱们碰上了!”回头看永琪:“五阿哥,谢谢你那一箭!射得
好!”
永琪一愣。
“你谢得有点古怪!”
紫薇不由自主的脸一热,眼睛里亮晶晶的。
福晋拿起那些画,左看右看,纳闷的说:
“一个字都没有,居然有这么多的词,也只有你看得懂!真难为了你,怪不得你会和她结拜,只有姐妹,才会这样心灵相通吧!”
福伦瞪着紫薇,起身,对紫薇一拜。到了此时,才真正承认了紫薇。
“福伦有幸,能让一位真格格住在我家,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,你一定要说!”
紫薇跳起身子,涨红了脸,对众人喊:
“你们不要这样,弄得我不好意思!接到小燕子的信,我实在太兴奋,忍不住就‘卖
弄’了一下,你们千万不要笑我!不过是文字游戏而已!”
“我打赌,你如果在皇阿玛身边,他会喜欢得发疯的!”永琪说。
紫薇脸色一暗,忽然走到房间正中,面对众人,跪了下去。诚诚恳恳的说:
“不瞒大家,自从我发现小燕子是格格以后,我对小燕子真是又恨又怨又生气,可是,这些日子以来,听你们大家跟我分析利害,我已经越来越明白,我的存在,不止威胁到小燕
子的生命,还威胁到很多无辜的人!今天,我看了小燕子的信,我不再恨她了,也不怪她了!”抬头看了尔康一眼:“你说过,老天这样安排,可能有它的意义!我终于相信了这句话!”
尔康目不转睛的看着紫薇。
“现在的情势,如果我要认爹,可能有两个结果;一个是,我爹相信了我,那么,是小
燕子死!另一个是,我爹不相信我,那么,是我死!”
福伦不禁深深点头。
“你分析得很对,足以见得,你已经想得非常透彻了!”
“无论是我死,还是小燕子死,都是不值得!上苍既然把小燕子送进宫,让她阴错阳差的做了格格,又让她帮我承欢膝下,做了女儿该做的事,我还有什么好埋怨呢?所以,我决定了,从今以后,还珠格格是小燕子!我是夏紫薇,一个普通的老百姓。现在,知道这个秘密的,就是你们各位,请你们帮我一个忙,永远永远,咽下这个秘密!”
大家激动着,感动着,一时无语。
尔康便就手扶起紫薇,动情的说:
“你起来吧!你的这篇话,事实上,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,都盘旋了一段时间,只是没有人敢跟你讲。今天,你自己说出来了,我想,五阿哥和我们,都松了一口气!你能为大局着想,能为小燕子着想,牺牲你自己,你这种胸襟和气度,让我实在太佩服了!紫薇,我跟你保证,你不会白白牺牲的。老天会给你另一种幸福,一定会!”
尔康说得坦率坚定,紫薇凝视尔康,不禁动容。
福伦和福晋对看一眼,都若有所觉而惊异着。
室内,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感动。只有金琐,不禁流下泪来,轻轻的喊了一声:
“小姐!你娘的遗志……”
紫薇回头看金琐,微笑的打断了金琐:
“金琐,你不必帮我委屈,我娘要我带给我爹的东西,小燕子已经帮我带到了!从我爹对小燕子的态度来看,我爹并没有完全忘掉我娘,我想,我娘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!” 紫薇说完,就对永琪说:
“五阿哥,请你把我的话,说给小燕子听!”
永琪心悦诚服的答道:
“你放心!我会一字不漏的讲给她听!”
所以,当天下午,在漱芳斋,小燕子已经听到了整个念信的经过。别提小燕子有多么激动了,她瞪着永琪,一直不敢相信的问:
“她原谅了我?她不恨我了?她说的?她真的这么说?”
永琪目不转睛的看着欣喜如狂的小燕子,叹口气,说:
“小燕子,我但白告诉你,我生在帝王家,家里姑姑多,姐妹多,我是在一群‘格格’
中间长大的!
可是,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两个格格,一个是你!一个是紫薇!你的率直坦荡,紫薇的诗情画意,你们两个真是绝配!看多了我家那些方方正正的‘格格’,真欣赏你这个不在格子里的‘格格’,和紫薇那个玲珑剔透的‘格格’!”
左一个格格,右一个格格,可把小燕子听得头昏脑胀。她大叫一声,说:
“不要跟我发表你的‘格格’论了!只要告诉我,紫薇真的没有骂死我,恨死我,气死
我……还把我的信,念成一首歌……你没有骗我吧?我作梦都梦到紫薇要掐死我呢!”
“不骗你,她说,她已经原谅你了!”
“哇!”小燕子腾空一跃,几乎穿窗飞去:“紫薇原谅了我!紫薇原谅了我!”就满室
飞舞,乐不可支:
“我就说嘛,拜把子是拜假的吗?上有玉皇大帝,下有阎王老爷,全都看着呢!可
是……”又急急的抓住永琪的袖子:“我还是要把这个‘格格’还给紫薇!
我一定要还的!你帮我想想办法看,我怎么样可以把‘格格’还给紫薇,不用砍头丢脑袋?我对自己这颗脑袋,其实还满喜欢的!”
永琪慌忙四面看看。
“小声一点!小声一点!你要叫得人尽皆知吗?
你已经把皇后得罪了,说不定四面八方都是皇后的眼线,你还在这儿嚷嚷!”小燕子盯永琪,有个疑问,憋在心里好久了。
“你叫皇后皇额娘,她是你的娘吗?”
“不是的!因为她是皇后,我必须这样叫她!我的亲生额娘是愉妃,已经去世了!皇后的亲生儿子,是十二阿哥,不是我!”
小燕子呼出一大口气,连忙喊:
“阿弥陀佛!谢天谢地!”
“你别阿弥陀佛了,如果是的话,还可以帮你讲讲话,不是才糟呢!皇后平常对我就已经忌讳了,现在又加一个你!”
“为什么皇后忌讳你?”
“自古以来,宫闱的倾轧都是同一个理由……咱们不要谈这个了!”凝视小燕子:“你眼前最大的危机,总算有惊无险,只要紫薇放你一马,你就安全了!你安心当你的还珠格格,不要东说西说,知道吗?”
“说实话,我已经当得不耐烦了,你们赶快帮我想一个脱身的办法!”
“好,我帮你想脱身的办法,没想好以前,你答应我不闹事!”
小燕子胡乱的点点头。永琪认真的叮嘱道:
“你和皇后,最好不要作对!在宫里,有宫里的生存法则,你这样任性,迟早会吃大亏的!我请求你,学着保护自己,好不好?”
永琪语气中的温柔,让小燕子心里热呼呼的,眼中闪着喜悦。就伸手很男性化的,用手背“啪”的在永琪胸口打了一下,打得永琪好痛。
“你放心,我没给你那一箭射死,就死不掉了!”
永琪摇头苦笑:
“我还真不放心!如果你最后会丢脑袋,还不如当初一箭射死你,免得牵肠挂肚!”
“你说什么?”小燕子眼睛一瞪。
永琪慌忙掩饰的看向窗外。
“没什么!”
“不要东拉西扯了,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我出宫去见紫薇?”
“稍安勿躁!”
“什么安什么躁?你叫我不要急是吗?怎么可能不急呢?我急得不得了!刚刚皇阿玛把我叫去说,明天要我跟你们一起去书房念书,我听到念书,一个头就胀成两个大,我那会念书呢?大字都不认得几个,什么纪师傅,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,我一定会大出洋相,怎么办嘛?”
永琪看着她,笑了笑。
“怕什么?有我和尔泰,我们会帮你的!到时候,纪师傅一定会先考考你,你看我们的眼色就对了!我们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!”
“什么?还要考我呀?我完了!真的完了!”小燕子苦着脸叫:“当个格格,怎么这么麻烦?还是让紫薇来当比较好!”
小燕子往椅子里一倒,好像天都塌下来了。

9:14 PM, Glamourous metaphor




还珠格格I:第七章

天亮没多久,乾隆就被侍卫和小燕子惊动了。
乾隆带着睡意,揉着眼睛,无法置信的看着那穿着太监衣服的小燕子。衣服大大,完全
不合身,太长的袖子,在袖口打个结,袖子里面鼓鼓的。太宽的衣服,只得用腰带在腰上重
重扎紧,扎得乱七八糟,拖泥带水。脸上东一块脏,西一块脏,狼狈万分。那儿像个格格,
简直像个小乞丐。却挺立在那儿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。乾隆惊愕得一塌糊涂。
“什么事,一清早就把朕吵醒?你怎么又变成女刺客了?你简直乐此不疲啊!这是一身
什么打扮?你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拿起侍卫交上来的那些帐钩绳子,看得一头雾水。“这一
堆又是什么东西?”
小燕子嘟着嘴,气呼呼的答道:
“这是‘飞爪百练索’!”
“啊?‘飞爪百练索’?这还有名字呀?”乾隆更加惊异。
“当然不是正式的啦!我临时做的嘛!小卓子小邓子气死我了,跟他们说那些绳于不够
牢,太细了,他们就是找不到粗的!害我摔下来……”
站在一边的令妃,忍不住插嘴问:
“你从哪里摔下来?”
“墙上啊!摔得浑身都痛!还差点给那些侍卫杀了!”
乾隆一脸的不可思议。
“你半夜三更去翻墙?还带了工具去?你要做什么?”
小燕子委屈起来。
“我跟皇阿玛说过了,我要到宫外去走走!可是,大家都看着我,每一道门都守了一大
堆的侍卫,我就是出不去!这皇宫是很好玩,可是,我想我的朋友了,我想紫薇,柳青,柳
红,小豆子……我真的不能忍耐了!”
乾隆瞪着小燕子,有些生气了:
“胡闹!太胡闹了!你现在已经封了。‘格格’,不是江湖上的小混混呀!你娘怎么教
你的?你打那儿学来这些下三滥的玩意?”看钩子绳子:“哼!飞爪百练索!”
令妃见乾隆生气,急得不得了,对小燕子拼命使眼色。奈何小燕子也越来越生气,越来
越委屈。根本不去注意令妃的眼光。
“朕记得你娘,是个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女子,怎会教你一些江湖门道?你这些三脚猫的
武功,是那个师父教的?”乾隆的声音,严厉起来。
小燕子听乾隆又问到“娘”,难免有些心虚,想想,却代紫薇生起气来。没有进宫,还
不知道乾隆有多少个“老婆”,进了宫,才知道三宫六院是什么!
小燕子背脊一挺,完全不知天高地厚,竟然对乾隆一阵抢白:
“你不要提我娘了,你几时记得我娘?她像水还是像火,你早忘得干干净了f!你宫里
有这个妃,那个妃,这个嫔,那个嫔,这个贵人,那个贵人……我娘算什么?如果你心里有
她,你会一走就这么多年,把她冰在大明湖,让她守活寡一直守到死吗?”
乾隆这一生,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顶撞,顿时脸色发青,一拍桌子,大怒道:
“放肆!”
乾隆这一拍桌子,房里侍立的腊梅冬雪和太监,全部‘噗通噗通”跪落于地,只有小燕
子仍然挺立。
令妃急忙奔过来,推着她说:
“快给你皇阿玛跪下!说你错了!”
小燕子脑袋一昂,豁出去了。
“错什么错?反正谁生气都要砍我的脑袋!自从我进宫以来,我就知道我的脑袋瓜子在
脖子上摇摇晃晃,迟早会掉下来!”说着,一个激动,就大声的冲口而出:“皇阿玛!我跟
你说实话吧!我根本不是‘格格’,你就放了我吧!”
此话一出,人人震惊。令妃吓得花容失色,心惊胆战,脱口就喊:一“格格!你怎么可
以说这种话?跟你皇阿玛斗气要有个分寸,毕竟不在民间,你的‘阿玛’是皇上啊!”
谁知,小燕子答得飞快,想也不想的说:
“我的阿玛不是皇上,我的阿玛根本不知道是谁?”
乾隆瞪着小燕子,见小燕子一脸的倔强,满眼的怒气,一股“绝不妥协”的模样,那份
傲气和勇敢,竟是自己诸多儿女中,一个也不曾有的。想想,这孩子的指责,却有她的道理
啊!他瞪着瞪着,不禁内疚起来。他叹口气,再开口时,声音竟无比的柔和:
“小燕子,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娘,其实,朕在几年后,又去过济南,想去接你娘的!
但是,那次碰上孝贤皇后去世,什么心情都没有了!那种风月之事,也不能办了!朕知道你
心里,一直憋着这口气,今天说了出来,就算脾气发过了!‘不是格格’这种呕气的话,以
后不许再说!朕都明白了,你娘……她怪了朕一辈子,恨了朕一辈子吧!”
小燕子目瞪口呆,无言以答了。睁大眼睛,愣愣的看着乾隆。
乾隆误会这样的眼光,是一种“默认”,心中立即充满了柔软、酸楚和难过。
“老实告诉你吧,朕的众多儿女中,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大胆,敢公然顶撞朕!今天看在
你娘面子上,朕不跟你计较了!”便柔声的喊:“你过来!”
小燕子没有上前,反而本能的一退。
“真的跟阿玛呕气吗?”乾隆的声音更加温柔了,几乎带着歉意。
令妃见乾隆竟如此赔小心,简直见所未见,就把小燕子拉上前去,笑着打哈哈:
“皇上,您瞧格格这张脸,跟小花猫似的!闹了一夜,又翻墙,又摔跤,还差点被侍卫
杀了……在这儿等您起床,又等了好半天,难怪脾气坏,吓着了,又太累了嘛!”
乾隆伸手,托起了小燕子的下巴,仔细的凝视她,深深一叹。
“你这个坏脾气,简直跟朕年轻的时候,一模一样!”
小燕子睁大了眼睛,注视乾隆,本来以为,被乾隆逮到,一定会受到重罚,没料到乾隆
居然这么温柔!她忽然热情奔放,张开嘴,“哇”的一声哭了。
“怎么了?怎么了?”乾隆大惊。”小燕子一伸手,攥住乾隆的衣服,这一下,真情流
露,呜鸣咽咽的说道:
“我从来不知道,有爹的感觉这么好!皇阿玛,我好害怕,你这样待我,我真的会舍不
得离开你呀!”
乾隆的心,被小燕子这种奔放的热情,感动得热烘烘的,前所未有的一种天伦之爱,竟
把他紧紧的攫住了。
乾隆就把小燕子温柔的拥在怀中,眼眶湿润的说:
“傻孩子,从今以后,你是朕心爱的还珠格格,朕也舍不得让你离开呀!”
小燕子听了这样的话,又喜又忧又感动,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片刻,乾隆拍了拍小燕子的头,说:
“以后想到宫外去,就大大方方的去!不要再翻墙了!咱们满人生性豪放,女子和男人
一样可以骑马射箭!你想出宫,也不难!只是,换个男装,带着你的小卓子小邓子一起去!
不能招摇,还要顾虑安全!”
小燕子一听,大喜,推开乾隆,一跪落地,“碰碰碰”磕了好几个响头。
“谢谢皇阿玛!谢谢皇阿玛!”
”不过,有个条件!”乾隆笑了。
“什么条件?”
“过两天,去书房跟阿哥们一起念书!我已经告诉纪晓岚,要他特别教教你!纪师傅学
问好得很,你好好的学!你娘没教你诗词歌赋,咱们把它补起来!
纪师傅说你学得不错,你才可以出宫!”
小燕子脸色一僵,心又落进谷底去了。
“啊?还要念书啊!”她心里叫苦不迭。当个格格,怎么这样麻烦!
小燕子走出乾隆的寝宫,仍然穿着她那身太监的衣服,嘴里念念有辞,一路往漱芳斋
走。“念好了书,才许我出宫,根本就是唬弄我嘛!小时候在尼姑庵,师傅教我念个三字
经,已经要了我的命,现在再念,搞不好弄个一年两年,都念不好,那岂不是一年两年都出
不去了?这要怎么办才好……”
迎面,尔泰和永琪走了过来。
永琪看到来了一个小太监,就招手道:
“你给我们沏一壶茶来,放在那边亭子里!我和福二爷要谈一谈!”
小燕子见是他们两个,心中一乐,什么都忘掉了,就想跟他们开个玩笑。用手遮着脸,
学着小太监,一甩袖子,哈腰行礼。
“喳!”
小燕子这一甩袖子,甩得太用力了,袖口的结都散开了,几个藏在袖于里,准备带给紫
薇的银锭子,就骨碌骨碌的从袖子里滚了出来,滚了一地。另一个袖子里的一串珍珠和金项
链,也稀哩哗啦落地。小燕子急忙趴在地上捡珍珠项链和银锭子。
永琪大惊,喊道:
“呔!你是哪一个屋里的小贼!身上藏着这么多的银子和珠宝,一大清早要上哪里
去?”
永琪说着,就飞窜上前,伸手去抓小燕子的衣领。
小燕子回手,就一掌对永琪劈了过去。
永琪更惊,立刻招架,反手也对她打去。
小燕子灵活的翻身飞跃出去,永琪也灵活的跃出,紧追不舍。
尔泰一看,不得了,宫里居然有内贼,还敢和五阿哥动手!就腾身而起,几个飞窜,稳
稳的拦在小燕子面前。
“小贼!看你还往哪里跑?”
小燕子抬头,和尔泰打了一个照面,眼光一接,尔泰吓了一跳。怎么是小燕子?尔泰还
没反应过来,小燕子乘他闪神之际,一脚飞踢他的面门。
尔泰急忙应变,伸手去抓她的脚。
她刚刚闪过尔泰,永琪已迎面打来。她想闪开永琪,奈何永琪功夫太好了、避之不及,
就被永琪拎着衣服,整个提了起来。她还来不及出声,永琪举起她,就想往石头上面掼去。
这一下,小燕子吓得魂飞魄散,尔泰已经大喊出“五阿哥!千万不可!那是还珠格格
啊!”
小燕子也在空中挣扎着,挥舞着手,大喊大叫:
“五阿哥!我认输了!不打了!不打了!”
永琪大惊失色,急忙松手。
小燕子翻身落地,站稳了,对永琪嫣然一笑,一揖到地。
“五阿哥好身手!上次被你射了一箭,我心里一直不大服气,因为我当时东藏西躲的,
完全没有防备!所以,刚刚就想跟你斗斗看!没想到,差点又被你砸死,现在服气了,以后
不敢惹你了!”
永琪目瞪口呆,瞪着小燕子,惊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这样一闹,就惊动了侍卫,大家奔来,七嘴八舌的喊:
“怎么?出了什么事?又有刺客吗?”
尔泰大笑,对待卫们挥手。
“去去去!没事了!是还珠格格跟咱们闹着玩!”
侍卫们惊奇着,一面行礼,一面议论纷纷的散了。
永琪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燕子。
“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意外,多少惊奇呢?这样的‘格格’,是我一生都没有见过的!”
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小燕子:“你为什么穿成这样?带着那些银子和珠宝要干什么?”
尔泰心中藏着“真假格格”的秘密,更是深深的注视着小燕子,问:
“侍卫说,你昨天晚上,又闹了一次刺客的把戏,真的吗?”
小燕子看着两人,心中一动。压低了声音说:
“你们帮我好不好?我有事要求你们!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我们到漱芳斋去谈!”
永琪和尔泰交换了一个视线,一语不发。就跟着小燕子到了漱芳斋。
小邓子、小卓子、明月、彩霞慌忙迎过来,四个人都是哈欠连天,不曾睡觉的样子。见
到永琪和尔泰,连忙行礼下跪喊“吉祥”,小燕子对这一套好厌烦,挥手对四人说:
“你们四个,通通去睡觉!”
四人异口同声的回答:
“奴才不敢睡?”
小燕子听了就生气,大叫:
“掌嘴!”
四人就立刻左右开弓,对自己脸上打去。小燕子大惊,怎么真打?又急喊:
“不许掌嘴!”
四人这才住手。
小燕子瞪着四个人,严重的说。
“跟你们说说过多少次了,这‘奴才不敢,叙婢不敢,奴才该死,奴婢该死’在我这个
漱芳斋,全是忌讳,不许说的!以后谁再说,就从月俸里扣钱!说一句,扣一钱银子,说多
了,你们就白干活了,什么钱都拿不到!”
四人傻眼了。小邓子就一哈腰说:
“奴才遵命”,‘记下!记下!小邓子第一个犯规,小卓子,你帮我记下!”小卓子立
即回答:
“喳!奴……”想了起来,赶快转口说:“小的遵命。”
小燕子摇头,没辙了,挥手说:
“都下去吧!我没叫,就别进来。”
“喳!”四个人全部退下了。
永琪和尔泰看得一愣一愣的。永琪不解的问:
“为什么他们不能说‘奴才’?”
小燕子不以为然的对永琪瞪大眼睛,嚷着说:
“你当‘主子’已经当惯了,以为‘奴才’生来就是奴才,你不知道,他们也是爹娘生
的,爹娘养的,也是爹娘捧在掌心里长大的,只因为家里穷,没办法。才被送来侍候入,够
可怜了!还要让他们嘴里,不停的说‘奴才这个,奴才那个’,简直太欺负人!我不是生来
的格格,我不要这些规矩!他们说一句‘奴才’,我就难过一次,我才不要让自己一天到
晚,活在难过里!”
永琪和尔泰,都听得出神了。两人都盯着小燕子看,永琪震惊于小燕子的“平等”论,
不能不对小燕子另眼相看。这种论调,是他这个“阿哥”从来没有听过的,觉得新鲜极了,
小燕子说得那么“感性”那么“人性”,使他心里有种崭新的感动。尔泰知道她不是真格
格,对她的“冒充”行为,几乎已经‘定罪”。这时,看到的竟是一个热情、天真,连“奴
才”都会爱护的格格,就觉得深深的迷惑了。
“你说得有理!我们这种身份,让我们生来就有优越感,以至于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
感觉,确实,这对他们,是一种伤害吧!”永琪说。
小燕子的正义感发作了,越说越气:
“尤其是太监们,先伤害他们的身体,再伤害他们的…他们的…,想不出来应该怎么措
辞。
尔泰接口:
“再伤害他们的‘尊严’?”
“对!就是‘尊严’什么的!反正,把他们都弄糊涂了,连自己是个和我们一样的人,
都不明白了。
怎么跟他们说,他们都搞不清楚!”小燕子叹口气,脸色一正,看着二人:“言归正
传,你们要不要帮我?”
“帮你做什么?”尔泰问。
小燕子才诚诚恳恳的看着永琪和尔泰,哀求的说:“带我出宫去!我化装成你们的跟班
也好,小厮也好,小太监也好……你们把我带出去,因为皇阿玛不许我出去!”
永琪一愣,面有难色,看尔泰:
“这个……好像不大好……”
尔泰盯着小燕子:
你要出去干什么呢?如果你缺什么,告诉我,我帮你去办!要做什么,我也可以帮你去
做!要送个信什么的,我帮你去送!”
小燕子心里急得不得了,满屋子兜着圈子,跺脚说:
“你们不懂,我一定要出去呀!我有一个结拜姐妹,名叫紫薇,我想她嘛!不知道她好
不好?我急都急死了,我要去见她呀!我要给她送银子首饰去,还有一大堆的话要告诉她
呀!”
尔泰大大一震。紫薇!结拜姐妹!原来,她的心里,还是有这个夏紫薇的!
当天,尔泰就把小燕子的话,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紫薇和尔康。
“她说她想我?有一大堆话要告诉我?”紫薇震动的喊。
“是!而且为了要出宫,昨天夜里去翻围墙,差点又被当成刺客杀掉了!连皇上都给惊
动了!”
“你有没有告诉他,夏姑娘在我们家呢?”尔康急急问尔泰。
“我当然没说,没跟你们商量好,我怎么敢泄露天机呢?不过,随我怎么看,随我怎么
研究,我都没办法相信,还珠格格是个骗子,是个很有心机的人!
她看来天真得不得了!”
金琐忍不住插口了:
“两位少爷不知道,她骗人的功夫老到家了,当初我们也着了她的道儿,她在北京好多
地方,都设过骗局,反正骗死人不偿命!”
“金琐!你别插嘴!”紫薇回头叱责着。
金琐不说话了。尔康凝视紫薇,沉思着问:
“你要不要见她一面呢?”
“见得到吗?怎么见呢?”紫薇屏息的问。
“有两个办法。一个是,你混进宫去!一个是,她混出宫来!”
“可能吗?”紫薇眼睛一亮。
“只要安排得好,当然可能!额娘随时可以进宫,我们把你扮成丫头,跟额娘一起进
宫,到了宫里,必须靠五阿哥里应外合……”尔康转眼看尔泰:“恐怕我们瞒不了五阿哥!
你得把这件事告诉他。”
“这办法好像有点冒险!宫里的人大多了,眼线大多了!还珠格格出了不少的事,现在
宫里对她都很注意……尤其皇后,等着要抓她的小辫子!我和五阿哥,今天在她那儿坐了
坐,我们都怕会被人一状告到皇后面前,说她行为不检呢。”
“我们用第二个办法!照她所要求的,把她打扮成小太监,带出宫来吧!这也需要五阿
哥帮忙才行。带出来之后,还得送回去!”尔康积极的说。
“我们信得过五阿哥,他一定不会泄露机密的!”
“夏姑娘……”尔康再度凝视紫薇。
“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叫我‘夏姑娘’,如果不见外,就叫我紫薇吧!”
‘行!那么,你也不要公于少爷的喊,叫我尔康,叫他尔泰吧。”
“好,”紫薇注视尔康:“你刚刚要说什么?”
“你要心里有个谱!不管小燕子是怎么做到的,她确实做到了!她已经让皇上心服口
服,认了她,还非常宠爱她!昨夜她在皇宫里翻墙,皇上都不肯追究,你就知道她的能耐
了!可是,如果皇上发现她是假格格,以皇家律例,她是死罪一条!你,真想置她于死地
吗?”
紫薇心里一酸,寻思片刻,坦白而真诚的说:
“小燕子和我是结拜过的,她是我的姐姐!在结拜的时候,我就诚心诚意的向皇天后土
禀告过,将来无论我们两个的遭遇如何,我一定对她“不离不弃”!
现在,她顶替了我的地位,当了格格,我虽然懊恼生气,可是,她还是我的姐姐!如
果,为了要证明我自己的身份,而把她置于死地,我是绝对绝对不愿意的!我现在想见她一
面,主要是想弄清楚,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?这个疙瘩卡在我心里,我是坐立不安,只要她
给我一个解释,让我了解真相,我就回济南去,当一辈子的夏紫薇!”
这一篇话,使尔康深深的感动了,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紫薇,一叹:
“那……你也不必回济南,人生的际遇,有时是很奇怪的。老天或者有它的安排,也说
不定!”
紫薇一怔,凝视尔康,尔康的炯炯双眸,也正灼灼然的看着她。两人目光相接,都有着
深深的震动。
“那么,让我和阿玛再研究一下,和尔泰再部署一下,你相信我,我一定尽快安排你和
小燕子见面!”
尔康说。
紫薇感激不已,期待得心跳都加速了。
“我先谢谢你了!”
于牵馓煜挛纾犁骱投┙岚槔吹绞颊饺说纳裆挤浅Q纤啵唤牛犁?就把自己贴身的太监小顺子、小佳子都安排在院子外面。又极其慎重的叫来小邓子、小卓
子、明月、彩霞,让他们全体分站在门外把风。两人这才走进大厅,把窗窗门门一一关好。
小燕子困惑的看着他们,等到尔泰一说出紫蔽的下落,她才惊叫起来,激动无比的喊:
“你说,紫薇住在你家里?我所有的故事你都知道了,你唬我吧?真的还是假的?”她
转头看永琪:
“五阿哥!你也知道了?”
永琪急忙制止她:
“你声音小一点!这是何等大事,你还在这里嚷嚷!你真的不要命了吗?是的,我也知
道了!尔泰把什么都告诉我了,现在这儿没有外人,我和尔泰要你一句真话,你坦白告诉
我,你到底是不是格格?”
小燕子狐疑的看永琪和尔泰,不敢说话。
“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们,如果我要跟你作对,我就不会来问你了!直接把紫薇送到皇上
面前去就好了!”尔泰着急的说。
小燕子听到紫催蔽的名字,一颗心就全悬在紫薇身上了。急切的问:
“紫薇好吗?她骂我吗?,恨我吗?”
“她怎么会好?那天在街上看着你游行她追在后面喊,被侍卫打得半死,幸好我哥把她
救进府里进了府到现在,每天都精神恍惚,眼泪汪汪的!”尔泰说。
小燕子眼圈一红,咬着嘴唇,忍住眼泪。
“那……。她一定恨死我了!”
“她说,只想见你一面,听你亲自告诉她,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:她还说,就算你骗
了她,你还是她结拜的姐姐!”
小燕子这一下把持不住了,顿时间,眼泪啼哩哗啦的滚滚而下。
“我不是存心的!我不是存心的……”她哭着说:
永琪不相信的瞪着她:
“难道她的故事是真的?你不是格格,她才是?”
小燕子泪眼汪汪,拼命点头。
永琪、尔泰都睁大了眼睛。
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!”小燕子急急解释:“当时我被一箭射伤,病得昏昏沉沉,皇阿
玛看了我身上的东西,不知怎么就认定我是格格了。等我醒来,皇阿玛对我好温柔,问这
个,问那个,我就有些迷迷糊糊起来……然后,一屋子的人过来跟我跪下,大喊‘格格千岁
千千岁!’我就昏了头了!”
永琪脚下一个踉跄,脸色苍白。
“天啊!你怎么能昏头呢?这是要诛九族的欺君大罪啊!”
“我没有九族,我只有一个人,一个脑袋……”
永琪跺脚。
“这个脑袋已经快保不住了!”便心慌意乱的看尔泰:“你说要怎么办?这事是绝对不
能说穿的!”
永琪脸色那么苍白,尔泰的脸色就也苍白起来。
“或者,我们可以说服紫薇,让她放弃身份,将错就错,回济南去……”
“她会肯呜?她不是路远迢迢到京里来,就为了找皇阿玛吗?”永琪瞪着小燕子。“这
样吧!我们掩护你溜出宫去,出了宫,就不要回来了!我给你安排几个高手,保护着你,你
连夜逃走吧!”
“你别糊涂了!”尔泰着急的说:“这是什么烂主意?那怎么成!宫里丢了一个格格,
多少人要倒媚!
你和我,也脱不了干系!”
小燕子见永琪和尔泰神色紧张仓皇,这才知道事态严重。
“难道…皇阿玛真的会砍我的头”她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,不相信的间。
尔泰和永琪不约而同的,严重的点头。
“皇阿玛对我这么好,他怎么舍得杀我?”她还是不信。;“他对你好,是因为他相信
了你的故事,以为你是他的骨肉!如果他知道你骗了他,他气你恨你都来不及,还会原谅你
吗?”永琪说:“你对于我们王室的事,了解得也大少了!”
小燕子这才急了。
“那……我们还等什么?我这就去换衣裳,你们带着我,马上逃走吧。”小燕子说着,
就往寝室里冲去。
尔泰急忙拉住她。
“你不要说是风,就是雨,尔泰说得对,这样做不行的,何况什么都没安排……”永琪
话说到一半,外面,忽然传来小顺子、小桂子、小卓子、小邓子……他们紧张而大声的通
报,一进一进的喊进来。
“皇后娘娘驾到……皇后娘娘驾到……”
永琪、尔泰、小燕子全都倏然变色。

9:11 PM, Glamourous metaphor




还珠格格I:第六章

紫薇万万没有料到,学士府竟是一个温馨的、亲切的地方。 福晋是一个高贵而温婉的女子。看到伤痕累累的紫薇,她什么话都没问,立刻拿出自己的衣裳,叫丫头们侍候紫薇梳洗更衣,又忙不迭的传来大夫,给紫薇诊治。几个时辰以后,紫薇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,也重新梳妆过了,躺在一张舒适的雕花大床上。她神情憔悴,看来可怜兮兮。 福晋弯腰看着紫薇,微笑的说: “好了,衣服换干净了,人就清爽好多,对不对? 大夫已经说了,伤都是一些外伤,还好没有大碍,休养几天,就没事了厂紫薇见福晋这么慈祥,不禁痴痴的看着福晋,在枕上行礼,说: “福晋,夏紫薇何德何能,有劳福晋亲自照顾,紫薇在这儿给您磕头了!” 福晋听紫薇说话文雅,微微一怔,连忙笑着说: “不敢当!姑娘既然到了我们府里,就是咱们家的贵客,好好养伤,不要客气!” 金琐捧着一个药碗,急急的走到床前。 “小姐,赶快把这个药喝了,福晋特别关照给你熬的,大夫说,一定要喝!” 紫薇看着金琐,想到小燕子,就忍不住悲从中来,推开药碗,伤心的说: “小燕子这样背叛我,我心都凉了,死了!信物没有了,娘死了,爹……也没指望了,我活着,还有什么意思呢?” “不能这样说呀!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呀!” 金琐急急安慰着。 这时,尔康、尔泰,和福伦一起进来。 金琐急忙起立。 “她好些了吗?”福伦问福晋。 “好多了。” 尔康走到床前,深深的看了紫薇一眼。惊奇的发现,这个紫薇,虽然脸上带伤,脸色苍白,眼神中,盛满了无助和凄楚。但是,她的秀丽和高雅,仍然遍布在她眉尖眼底,在她一举手一投足之间。那种典雅的气质,几乎是无法遮盖的。尔康凝视着紫薇,微笑的说道: “让我先介绍一下,这是我的阿玛,官居大学士,被皇上封为忠勇一等公。我的额娘,你已经见过了。 我是福尔康,是皇上的‘御前行走”。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。这是我弟弟福尔泰,也在皇上面前当差!你都认识了,就该告诉我们,你到底是谁了?” 紫薇见尔康和颜悦色,心里安定了一些。就掀被下床,请下安去。 “夏紫薇拜见福大人!给福大人请安了!”又回头对尔康尔泰各福了一福,不亢不卑的说道:“见过两位公子!” 福伦同样被紫薇那高贵的气势震慑了,慌忙接口: “姑娘不必多礼!今天姑娘大闹游行队伍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“这件事说来话长!”紫薇激动起来。 “你尽管说,没有关系!” 紫薇有所顾忌,四面看看。 尔康回头看婢女们,挥手道: “大家都下去!” 婢女退出,房门立刻合上了。 福伦、尔康、尔泰、福晋都看着紫薇。福晋扶着她坐下,大家也就纷纷落座。只有金琐不敢坐,侍立在侧。紫薇就开始说了: “我姓夏,名叫紫薇,我娘名叫夏雨荷,住在济南大明湖畔。从小,我就知道我是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孩子,我没有爹,我娘也不跟我谈爹,如果我问急了,我娘就默默拭泪,使我也不敢多问。虽然我没有爹,我娘却变卖家产,给我请了最好的师傅,琴棋书画,诗词歌赋,都细细的教我。十二岁那年,还请了师傅,教我满文。这样,一直到去年,我娘病重,自知不起,才告诉我,我的爹,居然是当今圣上!” 大家看着紫薇,房间里鸦雀无声。 紫薇继续说: “我娘临终,交给我两件信物,一件是皇上亲自题诗画画的折扇,一件是那张“烟雨图’!要我带着这两样东西,来北京面见皇上,再三叮嘱,一定要我和爹相认。我办完了娘的丧事,卖了房子,带着金琐,来到北京。谁知到了北京,才知道皇宫有重重守卫,要见皇上,那有那么容易!在北京流落了好多日子,也想过许多办法,都行不通。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,认识了充满侠气的小燕子,我俩一见如故,我就搬到狗尾巴胡问的大杂院里,去和小燕子同住,两人感情越来越好,终于结为姐妹……… “等一下!你和小燕子结为姐妹,她怎么会跟你同姓”尔康追问。 “小燕子无父无母,姓什么,那时生的,都搞不清楚。她为了要抢着作我的姐姐,决定自己是八月初一生的,因为她没有姓,我觉得好可怜,就要她跟着我姓夏。” “原来如此!”大家都恍然大悟,不禁深深点头。 “我和小燕子既然是姐妹了,也没有秘密了!我就把信物都给小燕子看了,把身世告诉了她。小燕子又惊又喜,整天帮我想主意,怎样可以见到皇上?然后就是围场狩猎那天。事实上,我们三个都去了围场,小燕子带路,要我翻越东边那个大峭壁,是我和金琐不争气,翻来翻去翻不动,摔得一身是伤。没办法了,我就求小燕子,带着我的信物,去见皇上!把我的故事,去告诉皇上!小燕子就义不容辞的带着我的信物,闯进围场去了!从此,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,直到今天,才在街上看到她,她却已经成了‘还珠格格’!” 紫薇说到这儿,已经人人震动。大家都惊讶不止,紫薇的故事,几乎毫无破绽,太完整了。大家呆呆的看着紫薇,研究着这个故事的可信度。金琐站在一边,紫薇说一段,她就哭一段,更让这个故事,充满了动人的气氛。 “我的故事,就是这样。我发誓我所说的话,一字不假。可是,我自己也知道,要你们相信我的故事,实在很难。现在,我身上已经没有信物了,一切变得口说无凭。可是,小燕子不是济南人,她是在北京长大的,住在狗尾巴胡同十二号,柳青柳红和她认识已久,她的身分实在不难查明。如果福大人肯明查暗访一下,一定会真相大白。我到了今天,才知道人心难测,我和小燕子真心结拜,竟然落到这个后果。 想到自从小燕子失踪,我为她流泪,为她祷告,为她祈福,为她担心……我现在真的很心痛。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格格,只可惜失去一个好姐妹,又误了父女相认的机会!”紫薇说到这里,痛定思痛,终于流下泪来。 大家听完,彼此互视。好半天,都没有人说话。 过了一会儿,福伦便站起身来。 “夏姑娘的故事,我已经明白了!我想,如果夏姑娘所言,都是真的,我们一定会想办法,给你一个公道!目前,就请夏姑娘留在府里,把身于先调养好,一切慢慢再说!”说着,回头看福晋:“拨两个丫头照顾夏姑娘!” “你放心,我会的。” 福伦起身离去,尔泰相随。 尔康跟着福伦,走了两步,不知怎的,又退了回来。 尔康摸着桌上已经凉了,还没喝过的药碗,看着紫薇。温柔的说: “药已经凉了,我待会儿让丫头去热!药一定要吃,身上的伤,一定要养好!今天……在街上,实在是冒犯了,当时那个状况,我没有第二个选择!” 紫薇凝视尔康,含泪点头: “不!你没有冒犯我,是你救了我!如果我今天落在其他人手里,大概已经没命了!谢谢你肯带我回府,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么长的故事!” 尔康深深的看着紫薇,看着看着,竟有些眩惑起来。 学士府有一段忙碌的日子。 尔康马不停蹄,立刻去了大牢。柳青柳红那天和侍卫大战,怎么打得过那么多大内高手,已经失手被捕。尔康什么话都没说,就把两人放了出来。接着,尔康去了大杂院,参观了小燕子和紫薇往过的房间,见过了大杂院里的老老小小,又和柳青柳红长谈了一番。什么都真相大自了!紫薇是真格格,小燕子是假格格! 尔康实在太震动了。再也想不到,小燕子这么大胆,冒充格格,犯下欺君大罪,这是要诛九族的事! 但是,想那小燕子,一生贫困,混迹江湖,又没受过什么教育,碰到这么大的诱惑,可以从一无所有,摇身一变,变成什么都有,她大概实在无法抗拒这个机会吧!至于犯罪不犯罪,杀头不杀头,她大概也顾不得了。 尔康证实了紫薇的故事以后,第一件要处理好的,就是柳青柳红。 “我想,你们对于小燕子怎么会变成格格,一定充满了疑问。这件事确实很离奇!她是那天闯围场,被皇上拿下了,带进宫里,是她的缘分吧,皇上居然十分喜欢她,就收了她做‘义女’!事情是很简单的,但是,她既然已经是“格格’了,两位最好守口如瓶,不要把格格的往事,拿出来招摇,免得惹祸上身。” 柳青一挺背脊,粗声说: “什么惹祸上身?她变成格格也茫涑商焱趵献右埠茫褪潜洳怀鏊约耗歉?样!孙悟空不管怎么变,还是一只猴子!” “这话错了!”尔康正色的,严重的说:“她有了头衔,有了封号,有了皇上的宠爱……她已经成了金枝玉叶、不是当初走江湖的姑娘了,即使是我,也不敢直呼她的闺名,你们也收敛一点!否则,像今天这种牢狱之灾,恐怕会源源不绝而来,那时候,就不能像今天这样轻松了厂柳青怔忡着,脸色阴晴不定。 柳红已经听出尔康话中的厉害。慌忙对尔康说道: “我们明白了!从此以后,不会乱说了!” “那就好!”尔康看着二人:“至于夏姑娘,暂时住在我们府里,大概不会回到这儿来住了!你们心里,也该有个谱!”说着,就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,放在桌上。“这个,请给大杂院里的老老小小,买点吃的穿的!是……夏姑娘的一点心意。” 柳青满面狐疑,瞪着尔康,知道对方的来头,听出对方的“言外之意”,他就算有一千个,一万个怀疑,也只有咽进肚子里去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冲口而出: “看样子,不止小燕子当了“格格’,紫薇也变成风凰了!我们什么都不问。这个大杂院,和紫薇小燕子她们,大概是缘分已尽了!” 尔康回到学士府,把经过都说了。福伦一家,实在是震撼到了极点。 尔泰对小燕子,充满了好感,怎样都无法相信,那个天真无邪、毫无心机的小燕子,会是一个出卖结拜姐妹,雀巢鸠占的假格格! “怎么可能呢?”他不住口的说:“那个‘还珠格格’天真烂漫,有话就说,一点心机都没有,举止动作之间,完全大而化之,什么规矩礼仪,对她来说,都是废话。上次和她在御花园里相遇,她居然就在亭子里面,和我们喝起酒来,简直像个男孩子一样,又淘气又率直,是个非常可爱,也非常有趣的人。她怎么可能背叛紫薇,做下这样不可原谅的大事?” “不管你相不相信,事实就是事实!”尔康懊恼的说。“假格格在宫里,真格格在府里!这件事,是件大大的错误!” 福晋思前想后,不禁着急起来。 “这事有点不妙!皇上对这个还珠格格好像爱得不得了,现在连酬神都酬过了,祭天也祭过了,等于昭告天下了……如果搞了半天,居然发现是个假格格,皇上的面于往哪里搁?恐怕有一大群人要受到牵连,头一个,就是令妃娘娘!皇后和令妃已经斗得天翻地覆,拿着这个把柄还得了!” 福伦神色一凛,接口说: “夫人,你想的,正是我想的。” “阿玛的意思是……”尔康看着福伦。 福伦眼光锐利的看着尔康: “不管怎样,我们先把这个夏姑娘留在府里,免得她在外面讲来讲去,闹得人尽皆知!至于她是真格格这件事,只有我们几个知道,一定要严守秘密!目前,什么话都不能泄露……” “那么,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?”尔康着急的问: “已经知道了真相,还让那个假格格继续风光吗?我觉得,应该把真相禀告皇上!” 福伦一凛,急忙说道: “事关重大,千万不能操之过急。我们是令妃的娘家人,有个风吹草动,大家都会惹祸上身!” “这么说,紫薇的身份就永远没办法澄清了!何至于皇上知道被骗,就要迁怒给令妃娘娘呢?”尔康问。 “皇上不迁怒,总有人会迁怒!还是小心点比较好!何况,我看那还珠格格长得如花似玉,一天到晚眉开眼笑,逗得皇上高高兴兴,如果真砍了头,也有点于心不忍啊!” 福伦此话一出,尔泰就忙不迭的点头。 “是啊!皇上每次看到还珠格格就笑,如果发现她是假的,说不定会老羞成怒呢!我看,咱们先不要说,我找一个机会,把五阿哥带到家里来,让他见见紫薇,再跟他研究一下,好不好”福伦慎重的点了点头。 “尔泰说的不错,别忘了,皇上有错也是没错! 皇上喜欢的人,不是格格也贵为格格!我并不是要将错就错,把真相遮盖下去,而是要摸清很多状况,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!你们这些天,到宫里多走动走动,先探探风声。或者,私下里,跟还珠格格谈一谈,问她认不认识夏紫薇,看她怎么说?” “是!”尔泰应着。 福伦严肃的扫了尔康一眼。 “家里住着一个夏紫薇,这是福家的大秘密!她是福是祸,咱们目前都不知道,得骑驴看唱本,走着瞧!所以,我要求你们,把你们的嘴,都闭紧一点,知道吗y尔康虽然觉得,这样对紫薇有点过意不去,可是,他是聪明的,有思想和判断力的,他知道,福伦所有的顾虑,都是真情。这件事,只要一个弄得不巧,就是全家的灾难。伴君如伴虎,难啊!当下,也就心服口服的答应了福伦: “是!我们见机行事,绝不轻举妄动。” 但是,总得有一个人,把这个暂时“按兵不动”的结论告诉紫薇。尔康想着,叹了一口长气。 夜,宁静而安详。紫薇正坐在桌前,抚着琴,轻声的唱着一首歌: “山也迢迢,水也迢迢,山水迢迢路遥遥。 盼过昨宵,又盼今朝,盼来盼去魂也消! 梦也渺渺,人也渺渺,天若有情天也老! 歌不成歌,调不成调,风雨潇潇愁多少?” 紫薇的歌声,绵绵逸逸,婉转动听。 有人敲门,金琐把门一开,尔康正托着一个药碗,站在门外。 “好美的琴,好美的歌!”尔康笑吟吟的看着紫蔽,由衷的赞叹着。 紫薇的脸一红,慌忙让进尔康。 “让福公子见笑了!我看到墙上挂着这把琴,一时无聊,就弹来解闷!”看到尔康手里的药碗,就有些失措起来:“你亲自给我送药来?这怎么敢当?” “如果不敢当,就趁热喝了吧!” 金琐急忙接过药碗,帮紫薇吹冷。 “身上的伤,还疼不疼?’,尔康凝视紫薇。 紫薇在这样的温存下,有些心慌意乱。 “好多了!谢谢。” “不要谢!想到那天让你受伤,我懊恼得要死。 你还左一个谢,右一个谢”尔康正视着紫薇,把话题一下于切入了主题:“我已经和柳青柳红都谈过了! 也去过了你们住的大杂院!” 紫薇震动着,凝神看着尔康。 “那么,你的结论是什么?” “请先吃药,我再说。” 紫薇心急,端起药碗,咕嘟咕嘟的喝了。喝完,放下药碗,睁着一对明亮的眼睛,询间的看着尔康。 “你已经说服了我,我相信你的故事!正像你说的,见过了柳青柳红,就真相大白了!可是,现在的状况非常复杂,你已经没有信物,只有一个故事,如果小燕子咬定她是真格格,你反而是个冒牌货!如果皇上不相信你,你就有杀身之祸!” “如果皇上不能相信我,你为什么会相信我?” “我的相信里,还有一大部分是我的直觉!”尔康坦率的看紫薇:“你的本人,就是最大的说服力量!” 紫薇微微一震,心里很着急。 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的故事,以及人证物证都不见得有用!” “对!柳青、柳红和大杂院里那些人,可能都是和你串通好的!你们看到小燕子轻轻松松就当了格格,大家眼红,就编出来这样一个故事!,’在一边的金琐,听到这儿,就气极败坏的喊了起来: “岂有此理!福大少爷。你要为我们小姐申冤呀!” “金琐别急,这只是我在举例!但是,事实上可能性很大,皇上毕竟是皇上,我阿玛有一句话说得最中肯,皇上就算‘错了”,也是‘没错’!他已经‘先入为主”,认定了小燕子,现在又跑出来一个夏紫薇,他一定想,他认了一个还珠格格,现在,阿猫阿狗都想当格格了!所以,我们不敢贸然让你出面,除非我有把握,能够保护你的安全,能够让皇上完全接受这个故事!” 紫薇听得心都冷了,脸色灰败。 “那么,我是百口莫辩了?” “那倒也不尽然!我和全家都研究过了,现在,只有请你稍安勿躁,在我们府里委屈一段时间,这段时间里,我们会去宫里,试着接触小燕子,现在,关键还是在小燕子身上,解铃还须系铃人!” 紫薇两眼发直,脚一软,乏力的倒进一张椅于里。 “她已经当了格格了,这个铃,她早就打了死结,现在还会去解铃吗?” 尔康深思,慢慢的说了一句: “那也说不定!” 紫薇一怔,想着小燕子,侠义的小燕子,热情的小燕子,爱抱不平的小燕子,心无城府的小燕子,和她结拜的小燕子……小燕子小燕子啊,她心里苦涩的喊着,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 小燕子在宫里好难过。 祭天已经祭过了,风光也已经风光过了。她这两天,眼皮跳,心跳,半夜作梦,都会喊着紫薇的名字醒过来。她要出宫去,她要去大杂院,她要找紫薇! 她要对紫薇忏悔,把整个故事告诉她!想办法把这个“格格”还给紫薇。 可是,她怎么样都没想到。那重重宫门,进来不容易,出去更不容易! “带着小邓子、小卓子,她也尝试大大方方出去,才走到宫门前面,就被侍卫拦住。小燕子一掀眉,一瞪眼。 “我是还珠格格呀!” 侍卫一齐弯身行礼,齐声喊着: “奴才参见还珠格格!” 小燕子一挥帕子。 “不要行礼,不要参见,只要让开几步,我要出去走走。” “皇上有旨,要还珠格格留在宫里,暂时不能出宫。” 小燕子一急: “皇阿玛说,“祭天’之后,就可以出宫了!你们让开吧。” 侍卫毕恭毕敬的站立着,像一根根铁杵,丝毫不动,大声应道: “奴才没接到圣旨,不敢作主!” 小燕子还待争辩,小邓于和小卓子上前。 “格格就回去吧!奴才说了,格格还不信!上次容嬷嬷特别把咱们两个叫进去,说要咱们好好侍候格格,不能让格格出宫!” 小燕子出不了宫,生气了。 “容嬷嬷是个什么东西?” 小邓子慌忙四看,赔笑的警告道: “容嬷嬷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,就是格格,也得听她的!” “笑话!我小燕子从来就没听过谁的!” 小燕子噘着嘴,气呼呼的一甩袖子,回头就走。 小邓子、小卓子慌忙跟随。 小燕子走到另一道宫门前,又被侍卫挡住了。 “你们看清楚,我是还珠格格呀!”她气冲冲的喊:“我不是你们的犯人啊!你们不认得我吗?” 侍卫们全部弯下腰去,齐声大喊,行礼如仪: “格格吉祥!” 小燕子气得一跺脚,差点把“花盆底”跺碎。 “你们不让我出去,我还吉祥个鬼!我就‘不吉祥’啦!” 当天夜里,小燕子梦到紫薇。她腾云驾雾般走向小燕子,眼中带笑,嘴角含愁。 “小燕子,你好不好?”她温柔的问。 “我……好……不好……好……”小燕子挣扎的,碍口的答。 “你偷了我的折扇,你偷了我的画卷,你偷了我的爹,你很得意啊?” “不是的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你听我解释……” 紫薇蓦然间扑向小燕子,伸手去掐她的脖子,尖声大叫: “你这个骗子!把我的爹还给我!还给我……我掐死你!” 小燕子大骇,张口狂叫: “紫薇!你听我解释……紫薇……不要这样,我们是姐妹呀……救命呀…”小燕子一惊而醒。明月、彩霞睡在炕下,都被她的尖叫惊醒过来。 明月、彩霞跳起身子,双双扶住她,不断拍着,喊着: “格格!没事没事!你又作梦了!” 小燕子怔忡的眨着眼睛,四面观望。 “我在哪里?”她迷迷糊糊的问。 “回格格,当然在宫里了。” “宫里……我好想大杂院啊!”她出神的说。 明月、彩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,不敢接口。 小燕子推开明月彩霞,赤脚跳下床来。 明月、彩霞慌忙给她披衣服,穿鞋子。 “不用!不用!不要管我!”小燕子推开她们两个,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看来看去。“现在几更了?” “回格格,刚打过二更。” 小燕子转动眼珠,满房间东张西望。忽然拍了拍手,喊: “小卓子,小邓子!快来!快来!” 小卓子和小邓子一面应着“喳”,一面屁滚尿流般弯腰冲进房,兀自睡意朦胧。 “奴才在!” “你们以后,在我面前,不要自称‘奴才’!” “喳!奴才知道了。”小邓子大声答道。 “奴才遵命!”小卓子喊得更响。。 明月掩口一笑。 小燕子瞪了明月一眼,没好气的问: “笑什么笑?” 明月“噗通”一跪。 “奴婢该死!” 燕子大为生气,拼命跺脚。 “什么奴婢该死?为什么该死?以后,都不可以说‘奴才该死!奴婢该死!’谁都不是‘奴才奴婢’,听到没有!” 四人便异口同声的回答: “奴才、奴婢听到了!” 小燕子无可奈何,叹了一口大气。放弃这个题目了。 “小卓子、小邓子!你们把那个帐子上的铜钩给我拆下来。” “帐子上的铜钩?” “对对对!两个不够,再给我多找几个来!还有,把你们的衣裳给我一件,再去给我找一些绳子来!粗的细的都要,越牢越好!” “现在就要吗?” “现在就要!快去!快去!” 小邓子和小卓子急忙大声应道: “喳!” 快四更的时候,小燕子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,用一条灰色的帕于蒙住脸,只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眼睛。 轻轻悄悄的来到西边的宫墙下,这儿是宫里最荒凉的地方。 她蛰伏着,隐藏在黑暗的角落,四面张望。 几个侍卫,巡视之后,走了开去。 小燕子又等了一会儿,见四下无人,便站起身于,走到墙边,仰头看着宫墙。 她试着跳了几跳,根本上不了墙。心里不禁呐咕: “每天吃啊吃!吃得这么胖,弄得我轻功都不灵了!墙又那么高!幸好我有准备!” 她就从怀里,掏出一条用帐钩做的工具来。她甩着帐钩,对着墙头抛了好几下,钩子终于抓住了墙头。 她立刻顺着绳子,往上攀爬。她爬了一半,忽然看到一队灯笼快速移近。 “不好!侍卫来了!快爬!”她心里叫着,慌忙手脚并用,往上攀爬。谁知帐钩绑的飞爪不牢,“卡答”一声,有个钩于松开了。 侍卫们立刻站住,四面巡视,大声问: “什么声音?有刺客!什么人?出来!” 灯笼四面八方照,小燕子大惊。 侍卫们尚未发现吊在半空的小燕子,谁知,那帐钩一阵“卡答卡答”,全部松掉,小燕子便从空中直落下来,正好掉在侍卫的脚下。 “刺客!刺客!”侍卫们哄然大叫。 刹那间,十几支长剑“喇”的出鞘,全部指着小燕子。 小燕子魂飞魄散,大叫道: “各位好汉,手下留情!” “是个女人?…一个侍卫用剑“呼”的挑开了小燕子脸上的帕子。 侍卫们的长剑顿时“眶嘟眶哪”全部落地。大家惊喊出声: “还珠格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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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riday, May 4, 2007


还珠格格I:第五章

在“册封”之前,小燕子还有一关要通过。 这天,小燕子被带到“承乾”宫,来见乾隆和皇后。令妃陪着她。 乾隆的这位皇后,姓乌喇那拉氏,是乾隆的第二个皇后。乾隆第一个皇后“孝贤皇后’,为人谦和,人人喜欢,长得非常美丽,和乾隆伉俪情深。可惜不长寿,在乾隆十三年死了。乾隆伤心得不得了,作了很多的诗来悼念她。在他的内心,没有人再能继任“皇后”的位子。但是,六宫不能没有统摄,在太后的示意下,立了现在这个皇后。固为有“孝贤皇后”在前,大家都会把两个皇后作一番比较,乌喇那拉氏就输给孝贤皇后了。乾隆自己对这个皇后,也有很多不满意。既不像对孝贤皇后那么“敬爱”,也不像对令妃那样“宠爱”,所以,这个皇后是很失意很落寞的。为了要证明自己聪明能干,她事事要强;为了皇后的尊严,她经常声色俱厉。在她心里。确实有很多的不平衡。这些不平衡,把她变成了一个尖锐而难缠的人物。 小燕子对这些一无所知。走进大厅,就看到乾隆和皇后了。 乾隆和皇后端坐在桌前,乾隆面带微笑,皇后却非常严肃。小燕子一见到皇后,心里就七上八下,充满不安。她知道,如果说她在宫里有什么敌人,那就是这个皇后了。她硬着头皮上前,胡乱的屈了屈膝。 问: “你们叫我?” 皇后脸一板,看了令妃一眼。 “这像话吗?”就锐利的盯着小燕子问:“你到现在,连‘请安问好’都不会吗?见了皇上皇后,居然用‘你们’两个字?” 小燕子一呆。 “那……不是‘你们’,是什么?” 乾隆急忙打哈哈: “慢慢教,慢慢教!”他看了令妃一眼,眼光却是柔和的。“你累一点,一样样跟她说明白!” “是!”令妃应着。 “小燕子!你坐下!”乾隆说。 早有宫女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,让小燕子坐下。 乾隆就和颜悦色的说: “今天,朕和皇后叫你过来,是因为关于你的身世,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,需要你说说清楚!这些疑问弄清楚了,你就是朕的,还珠格格了!” 小燕子的心猛的一沉,睁大眼睛看着乾隆。疑问?弄弄清楚?这些“疑问”弄清楚了,管他什么“还珠格格”“送珠格格”,我都不是了!这怎么办? 或者,干脆招了!把真相说出来算了!她心里想着;眼珠转来转去,正好接触到皇后的眼光,那眼光不怀好意的瞪着她,似乎在说:“看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来!看你的脑袋还保得住保不住!”小燕子的心,“砰”的一声,几乎跳出喉咙口。我才不要被你逮住! 我一定一定不能被你逮住!她咽了一口口水,看着乾隆:一“是!皇阿玛尽管问!” “你娘有没有告诉你,朕和她,是怎么认识的?” 乾隆柔声问。 小燕子神色一松,慌忙说: “有啊!她说,皇阿玛为了躲雨,去她那儿‘小坐’,后来,雨停了,皇阿玛也不想走了!‘小坐’就变成‘小住’了!后来……” 乾隆震动了,在两位后妃面前,“提起往年韵事,也略有一些尴尬。就忙着打岔,掩饰的咳了一声: “正是这样,避雨,避雨。没错!” 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看。 “小燕子,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济南的?什么时候到北京的?”皇后问。 小燕子转动眼珠,算着紫薇的日子: “去年八月我从济南动身,今年二月才走到北京。” “哦?这么说,你到北京只有短短的几个月,你怎么讲着一口道地的京片子?听不出一点儿山东口音?”皇后问得敏锐。 小燕子答得机警: “皇后,你不明白,我娘从小就给我请了一位老师,教我说北京话,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娘为什么要这样做!原来,她早已知道,我可能有一天,要到北京来,要说北京话!” 乾隆好感动,频频点头。 令妃长长一叹,同情的接口说: “真是用心良苦啊!” 皇后阴沉的瞪了令妃一眼,再锐利的转向小燕于。 “原来如此!那么,你总不至于不会家乡话吧! 说几句山东话,给我们听听!” 小燕子愣了愣,心里一阵窃喜。要考我山东话有什么问题?柳青柳红都是山东人呀!卖艺的时候,我还常常装成山东人呢!想着,便脸色一正,用山东腔拉长声音叫卖起来: “包干,馒头,豆沙包……又香又大的包干,馒头,豆沙包……热呼呼的包干,馒头,豆沙包……” 宫女们拼命忍住笑。 乾隆和令妃对看,有些啼笑皆非。 皇后听得眼睛都张大了。 “好了好了,说点别的!”皇后打断了她。 “别的?”小燕子想了想,就用山东话流利的说了起来:“在下小燕子,山东人氏。我为了寻亲来到贵宝地,不料爹没找到,我又生了一场大病,差点送掉小命!身上的钱,全体用完,因此斗胆献丑,在这儿表演一点拳脚功夫给大家看看!希望北京的老爷少爷,姑娘大婶,发发慈悲,有钱出钱。让我筹到回乡的路费,各位的大恩大德,小燕子来生做牛做马,报答各位!” 皇后皱着眉头: “这词儿真新鲜!讲得也挺溜!” “我练过好多次了!”小燕子一得意,冲口而出。 皇后立即问: “练这个做什么?” 小燕子吃了一惊,张大眼睛,飞快的转着念头。 “如果再找不着爹,我身上又没钱,只好去街头卖艺了!”她说。 乾隆听得心酸极了。令妃也是一脸的怜惜。只有皇后,越听越疑惑。 “你还会一点拳脚功夫?你娘居然教你这个?” 小燕子撒谎本来就是一个“专家”,这会儿已经不怕了,越说越溜: “是啊!我娘说,姑娘家不学一点功夫,容易被人欺负,要我学拳脚,可惜我不用功,什么都没学好。” 皇后冷冷的看着小燕子,有力的说: “你娘这样栽培你,你的学问一定挺好!你的皇阿玛能文能武,诗词歌赋样样强,想必你也学了诗词歌赋!背两首诗来听听吧!” 小燕子吓了一大跳,这才觉得问题来了,她看看皇后,又看看乾隆,有些慌了。 “我娘没教我作诗……”她结舌的,吞吞吐吐。 皇后陡的提高声音: “这就怪了!你娘教你说北京话,教你拳脚功夫,不教你作诗?那么,四书五经总读过吧?” “什么书什么经”她想了起来,眼睛一亮:“我会背几句‘三字经”“还有呢?总不会只有三字经吧?” 小燕子额上冒汗了,发现这个皇后实在很难缠。 心里一急,撒赖的功夫就出来了。背脊一挺,老羞成怒的,豁出去的喊了起来: “我是没有什么学问,也没念过多少书!皇后这样审我,是不是皇阿玛不要认我了?不认就算了嘛! 用不着考我!” 皇后又惊又怒: “皇上!您看她这是什么态度?难道我问问她都不行吗?” 乾隆早已认定了小燕子,一句“避雨”,又说中了乾隆往事,他心里,再也没有怀疑,只有怜惜。看到小燕子被皇后逼得手足无措,更是心有不忍。他全心向着小燕子,代她着急,还来不及说什么,小燕子已经大声接了口: “我娘,她就是很奇怪嘛!她教我这个,教我那个,就没有好好的教我做学问!她说,姑娘家学那么多干什么?她现在已经死了,我也没办法问她为什么?反正,我也弄不清楚,我也不明白……你再问,我还是不明白……” 乾隆听到这里,心中酸楚,揣测着雨荷的心态,再也按捺不住,面色凄然的说: “你不明白,朕明白!” 小燕子吃了一惊,眼睛睁得好大,我都不明白,你居然明白?她愕然的问: “阿?皇阿玛明白?” 乾隆重重的一点头。 “是,朕什么都了解了!”他叹了口气:“唉!你娘是个真正的才女呀!诗词歌赋,琴棋书画,样样都行!当初,就是她的才气让朕动了心,可是,却让她付出了整个的一生!她的怨,是这么深刻,她不要你再像她一样……唉!女子无才便是德,真是用心良苦呀!” 小燕子喉咙里咕嘟一声,咽了一口口水,如释重负。 皇后疑惑极了,却抓不着把柄。 “那么,小燕子、你娘临终,是怎样对你说的? 除了交给你的两件信物以外,还有什么‘夜半无人私语时’的话吗?” “夜半什么?半夜什么……”小燕子头昏脑胀: “半夜没人的时候,我娘就死啦!”她哀怨的看乾隆: “皇阿玛,我可不可以不说我娘临死的事?我……我…我……”声音颤抖着,一半由于害怕,一半由于技穷。 令妃看看小燕子,再看乾隆,委婉的插嘴了: “皇上!咱们别问了吧!这不是很残忍吗?您瞧,小燕子已经快哭了,何必再折磨这孩子呢?她才十八岁,已经受过这么多痛苦了,好不容易,冒着生命危险,从鬼门关转了一圈,才找着了亲爹,现在,咱们还她一件一件的说,一件一件的回忆,不是让她再痛一次,难道她的伤口还不够多、不够深吗?” 乾隆早已心痛极了,令妃的字字句句,更是敲进他的心坎里,立刻大声说:“小燕子,你什么都不用说了,朕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你,肯定了你!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!从今以后,谁都不许再盘问你什么,你就是朕失而复得的‘还珠格格’!”就回头喊:“令妃!” “臣妾在!”令妃大声应着。 “你帮朕好好的教她!” “臣妾遵命!十天之内,一定给您一个仪态万千的格格!”令妃答得有力,充满信心,面有得色。 皇后对令妃恨得牙痒痒,对小燕子一肚子狐疑,她知道,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燕子疑窦重重,绝对绝对有问题!但是,在乾隆的百般庇护和自圆其说下,她却充满了无可奈何。 小燕子知道过关了,好生得意。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忍不住胜利的扫了皇后一眼。 十天以后,令妃带着宫女们,细心的把小燕子打扮成一个“格格”。 梳好了头,钗环首饰,一件件的插上发际,再把那顶缀着大红花的“格格”头,给她戴好。耳环珠钗,一一上身。当然免不了画眉染唇,胭脂水粉。最后,是那双“花盆底”鞋,代替了平底的绣花鞋,穿上了小燕子的脚。 小燕子被动的坐着,已经很不耐烦。但是,腊梅冬雪她们忙得不亦乐乎。令妃跑前跑后,不住的拿来这个,又拿来那个,拼命往小燕子头上身上戴去。人家一番好意,她只得勉为其难的忍耐着。 终于,令妃满意了,站在她面前,左打量,右打量。 “真是佛要金装,人要衣装!这样一打扮,才真是一位格格了!镜子!” 冬雪捧了镜子,送到小燕子面前。 小燕子对着镜子一看。这一惊非同小可,大叫一声,整个人直跳了起来。 “哇!这怎么可能会是我?” 冬雪吓得镜于差点落地,幸好一手接注。 正给小燕子上胭脂的腊梅,运气没那么好,吓得手一松,胭脂盒坠地。 “奴婢该死!”腊梅急忙跪下。 小燕子伸手去拉腊梅,真受不了大家动不动就下跪! “不是你该死,是我这样打扮太奇怪了,不行不行……”她抓起桌上的帕子,就去擦着脸孔。“太红了,简直像猴儿屁股!” 令妃急忙拉住小燕子的手,又急又好笑,阻止着小燕子: “别动别动!你看那一位格格,不是这样打扮,连我身边的七格格和九格格,也是这样的!待会儿皇上要来,你就规矩一点,给皇上看看你的格格样子!” 说着,又俯身在小燕子耳边说:“还有,这‘屁股’两个字,身为格格,是不能说的。” 小燕子掀眉瞪眼,冲口而出: “难道‘格格’就没有‘屁股”?皇阿玛还不是要用‘屁股’坐。” 腊梅冬雪和宫女们掩着嘴,拼命要忍住笑。 令妃啼笑皆非。 “怎么规矩那么多!烦都烦死了!哦…”想了起来:“这‘死’字格格也不能说……可是宫女们动不动就说‘奴才该死”,真是奇怪?她动了动手脚,脸拉得比马还长:“你们在我身上,涂了太多东西,这个头就有几斤重,这不是打扮,这是受罪嘛……… 说着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想走动,一抬脚,差点摔跤,慌忙扶住桌沿,颤巍巍的站着。“头上有高帽子,脚下有高鞋子……这比练把式还难!” 小燕子的议论还没发完,门外太监们的声音,已经一路嚷来: “皇上驾到,皇后驾到!” 令妃一凛,急忙走出去迎接。 “臣妾恭请皇上吉祥。皇后吉祥。” 乾隆笑着扶起了令妃,说道: “皇后特别要来看看你调教的成绩。小燕子怎样? 这规矩都学会了没有?” 令妃笑笑,朝里屋看看,心里实在有点不放心。 乾隆已经和皇后走了进去。宫女太监立刻趴了一地,大喊着:“皇上吉祥!皇后吉祥!”小燕子像个雕刻一样,直挺挺站在那儿,动也不敢动。令妃急忙喊: “格格,还不快向皇阿玛。皇后娘娘行礼!” 小燕子听见令妃的吩咐,有些尴尬苦笑。那个‘花盆底”,弄得她连站都站不稳,还行什么礼?她心里直叫苦,眼看乾隆和皇后盯着自己,没办法,只好硬着头皮,学着满人敬礼的方式,帕子一挥,嘴里喊着: “是!皇阿玛吉祥,皇后娘娘吉祥……哎呀!” 小燕子两手往腰间一插,正要屈膝时,因为双手离开桌面,骤然失去了重心,一个无法平衡,话还没说完,人已整个的趴在地上了。 乾隆惊愕得瞪大了眼睛。 皇后掩口而笑。幸灾乐祸的说: “这个礼,也行得太大了!”便瞟了令妃一眼,不满的问:“连个‘请安’都还没教好吗?那……‘走路’会吗?” 令妃又慌又窘,上前扶起小燕子。惭愧的低下头去。 “是臣妾调教无方……… 令妃话未说完,小燕子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,稳住身子,傲然的说: “别怪令妃娘娘了,她已经教过几百遍了,谁会连‘走路’都不会呢?让我走几步给你们看看!” 小燕子一面说,一面往前就“走”,这次有了防备,把练武的一套都搬出来了,脚不沾尘的,飞掠过乾隆和皇后的面前。竟然穿房而过,窜到外间去了。 乾隆和皇后错愕间,小燕子又飞掠而回,“刷”的一声闪了过来,一个大转身,稳稳的站在乾隆和皇后的面前。 “这是表演功夫,还是怎么的?”皇后惊得目瞪口呆。 乾隆惊愕之余,却哈哈大笑起来了。 “怪不得你的名字叫‘小燕子”,原来走起路来,是用飞的,飞过去,又飞回来,真是一只小燕子呀!哈哈!哈哈!” 乾隆这样一乐,众人如释重负,全都配合着笑。 只有皇后,一脸的不以为然。 “既然已经册封为“还珠格格’,这种种规矩,还是要学会!总不能见了王公大臣,也是这样‘飞过去,飞过来’吧?” “臣妾知罪,一定加紧训练。”令妃说。 乾隆不大高兴了,对皇后皱皱眉: “你也太严肃了一点,小燕子来自民间,不能用宫中规矩,要求大多!” “皇上这话错了,小燕子已经贵为格格,马上就要让百官参拜,还要游行到天坛祭天,去雍和宫酬神,那么多的场面,如果她有一些失态,岂不是让皇上丢脸吗?”皇后义正辞严。 乾隆愣了愣,脸色不大好。 “小燕子急忙一甩帕子,稳稳的请下安去,这次,却得丝毫不错。 “皇阿玛不用操心,皇后娘娘也不用着急,我一定尽快学会规矩,不让皇阿玛丢脸。” 乾隆一怔,又忍不住笑了,怜爱备至的看着小燕“好一个‘还珠格格’,真是冰雪聪明呀!”说着,就看令妃。“朕已经把漱芳斋赐给小燕子住!明儿起,她不必挤在你这儿,可以让她‘自立门户’了。” 这下,轮到皇后的脸色不好看了。 “漱芳斋”是宫里的一个小院落,有大厅,有卧室、有餐厅厨房,自成一个独立的家居环境。在宫里,每个宫都有名字,皇后住的是“坤宁宫”,令妃的是“延德宫”,永琪住的是“景阳宫’,乾隆住的是承乾宫。另外还有“钟粹宫”、“永和宫”、“永宫、“诩坤宫”……和许多小燕子叫不出名字,也认不得字的宫,里面住着乾隆的众多妃嫔和阿哥们,格格们。 小燕子搬进了“漱芳斋”,才知道自己不再是一“附属品”了。随着她的搬迁,明月、彩霞两个宫女就跟了她。小邓子,小卓子两个太监也跟了她。小卓子本来不姓卓,姓杜。小燕子一听他自称为“小杜子”,就笑得岔了气。…“什么小肚子,还小肠子呢!”于是,把他改成了小卓子。因为既然有个“小凳子”不妨再配个“小桌于”。小杜子有点不愿意,小邓子拍着他的肩说: “格格说你是小卓子,你就是小卓子,你爹把你送进宫来,还指望你‘传宗接代’吗?’l于是,小卓子就磕下头去,大声“谢恩”。 “小卓子谢格格赐姓!” 这样,这个“漱芳斋’就很成气候了。再加上厨房里的嬷嬷,打扫的宫女太监们,这儿严然是个‘大家庭”了。然后,乾隆的赏赐,就一件件的抬了进来。珍珠十串,玉如意一支,玉钗十二件,珍玩二十件,文房四宝一套;珊瑚两件,金银珠宝两箱,银锭子一百两……看得小燕子眼花撩乱,整个人都傻住了。 “哇!这么多金银珠宝,以后再也不用去街头卖艺了……够大杂院里大家过好几辈子!”小燕子想着,就心痒难搔了。“怎样能出宫一趟才好!怎样能把这些东西送去给紫薇才好!” 小燕子想着想着,就像害了相思病一样,想起紫蔽来。紫薇,紫薇,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明白,这整个事情的经过?我要怎样才能把格格还给你呢?午夜梦回,夜静更深的时候,小燕子也会被“自责”折磨得失眠了。看着那栉比鳞次的屋檐,听着一声声的更鼓,她好想好想大杂院啊! 当乾隆来到“漱芳斋”,对小燕子关怀的问: “这房子还满意吗?能住吗?” 小燕子挑起眉毛,夸张的喊: “能住吗?住起来真有点困难呢!”同来的令妃吓了一跳,急忙问: “怎么?缺什么吗?我赶快叫人给你办!” “就因为什么都不缺,才奇怪呢!睡在这样的房子里,想着大杂院……我是说,想着许多我进宫以前的朋友,我就睡不着了。” 乾隆深深的着着小燕子。 “你进宫以前,还有很多朋友吗?” “那可不!” 乾隆点点头。 “等朕有时间的时候,应该跟你好好的谈一谈。” 便怜爱的问:“还有什么需要没有?你尽管说!” “小燕子对着乾隆,“碰咚”一跪。哀求的喊着: “皇阿玛!” “怎么?怎么?有什么不称心的吗?”乾隆着急的问。 “我想到宫外走走!” “宫外”乾隆怔了怔。“你想出宫,并不是不可以!但是,最近这段日子还不行,你有那么多礼节规矩还没学会,何况,马上要带你去祭天酬神了,那可是一个大日子……”想了起来,对小燕子安慰的笑着:“对了,那天你就到宫外了!被大轿子抬着,从皇宫一路抬至天坛去!会很热闹的!你就忍耐两天吧。” 那天真的是个大日子。 在旗帜飘飘下,仪仗队奏着鼓乐,马队迤逦向前。 街道两旁,万头钻动,大家争先恐后的拥挤着,要争睹皇上和格格的风采。”乾隆盛装,坐在一顶龙舆内,在永琪及其他阿哥贝子们的簇拥下,威武的前行。乾隆拉开轿帘,不住对夹道欢呼的民众挥手。 小燕子真是神气极了,穿着满清格格的盛装,坐在一顶十多人所抬的大轿上,四周有侍卫保护和大臣簇拥,沿街缓缓行进。小燕子在如此壮观的游行中,不免得意洋洋,把轿帘全部拉开,恨不得连脑袋都伸到窗外去,不住的对群众挥手示意。 群众们你推我挤,叫着,嚷着,人人兴奋着。大家的欢呼不断,吼声震天: 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格格千岁千岁千干岁!” 一路有群众匍匐于地。 小燕子听到群众这样的欢呼,激动得一塌糊涂她是小燕子呀!以前。走在街上,没有几个人会对她正眼相看,现在,竟然人人对她欢呼!她太感动了,太震慑了,大兴奋了!多么可爱的人群啊!她恨不得跳下轿子,去拥抱那些群众,去跟他们一起欢呼。 小燕子陶醉在人群的叩拜和欢呼里,完全没有发现,紫薇、金琐、柳青、柳红也挤在人群里观望。紫蔽瞪着那顶金碧辉煌的轿子,瞪着那个掀开轿帘,珠围翠绕的“格格”,震惊得目瞪口呆。 金琐扶着紫薇,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,她摇着紫薇,不相信的喊着: “小姐!小姐!你看,那是小燕子呀!坐在轿子里的是小燕子呀!她成了格格了!是不是?是不是?” 紫薇瞪着小燕子,整个人都吓傻了。不不!这不可能!小燕子不会这样对我! 柳青看着轿子,忍不住大跳大叫起来: “小燕子!小燕子!那是小燕子呀!” 柳红也挥着帕子大叫: “小燕子!小燕子!看这边呀……你怎么会变成格格呢?” 小燕子什么都没有听到,外面的人群大多,人声鼎沸;各种欢呼,各种议论,早把紫薇的声音淹没了。在那黑压压的人群中,紫薇他们四个,像是四粒沙尘,那么渺小而不起眼。小燕子坐在轿子中,在轿夫的晃动下,在乐队的吹奏中,几乎要手舞足蹈了。 她很忙,忙着笑,忙着对群众不停的挥手。 群众们继续高喊着:“恭祝皇上万岁万万岁!恭祝还珠格格千岁千千岁!” “还珠格格!还珠格格?”紫薇这才大梦初醒般,震动的低喊着。 柳青急忙问一位群众: “什么是还珠格格?” 群众立刻七嘴八舌的接了口: “你还不知道吗?万岁爷收了一个民间女子作‘义女’,封为’还珠格格”,今天,是带还珠格格去祭天酬神呀!” “听说这位,还珠格格神通广大,万岁爷喜欢得不得了!” “我叔叔在宫里当差;我最清楚了!这位格格…来头不小,说是说“义女’,搞不好就是金枝玉叶! 谁都知道,皇上最喜欢‘微服出巡’了,东南西北到处跑……就跑出一个格格来啦!…紫薇听着这些议论,震动已极。 金琐已经气极败坏,摇着紫薇,痛喊道: “小姐!她骗了你!她拿走了信物,她做‘格格’了!” 紫薇瞪大眼睛,整颗心都揪起来了。她对前面看去,那威武的乾隆皇帝已经走远了,小燕子的轿子也慢慢的走远了。但是,小燕子那打扮得无比美丽的脸庞,那得意的笑,那挥舞着的手……全在她眼前扩大,扩大,扩大到无穷无尽。 “还珠格格干岁千岁干千岁!” 群众的欢呼,震动着紫薇的耳膜。声音响得盖天盖地。还珠格格,还珠格格?是沧海遗珠?是还君明珠?紫薇的心,紧紧的抽痛了,痛得翻天覆地。 轿子,马队,仪队,乐队……络绎向前。 尔康、尔泰骑着大马。不断巡视过来,严密的保护着皇上和“还珠格格”。 尔康叮嘱着尔泰: “老百姓太多了,要小心一点,严防刺客!” “我知道!” 队伍缓缓前行。 紫薇的眼光,始终直勾勾的看着前面。小燕子的脸,群众的欢呼,卫队的簇拥;和在前面舆轿中的乾隆,那和她这么接近又这么遥远的乾隆……交叉叠印,在她眼前,如万马奔腾…… 紫薇蓦然间,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狂喊,排众而出,没命的追向小燕子的轿子。嘴里,疯狂般的大叫着: “她不是‘格格’!她是骗子!她是骗子!皇上,你被骗了!皇上……我才是‘格格’呀!小燕子……你好狠呀,我们不是结拜的吗?你怎么可以这么欺骗我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?” 紫薇这样一叫,群众骚动,卫队骚动。 尔康急忙勒马奔来。一眼看到紫薇,年纪轻轻,美貌如花,却像着了魔,疯狂般的向前冲,势如拼命。尔康大惊,急忙喊: “侍卫!把她抓起来!” 尔泰也勒马过来,察看发生了什么大事。尔康挥手喊道: “尔泰!你保护皇上和格格,不要让他们受到惊扰,这儿有我!” “是!” 尔泰便带着官兵,簇拥着乾隆和小燕子,隔断了紫薇的骚扰,向前行去。小燕子和乾隆,依然笑着,依然挥手,浑然不知身后的混乱。 紫薇立刻身陷重围,已有一群侍卫,一拥而上,七手八脚的抓住了紫薇。 紫薇拼命挣扎,痛喊着: “小燕子!你回来,你跟我说明白……我对你这样挖心挖肝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你做了格格,你要我怎么办……。要我怎么办?”她在侍卫的手中,扭曲着身子,奋力想冲出去,嘴里继续狂喊:“不要抓我!我要见那个格格!我要问问清楚,我要见皇上…,我要见皇上……” 尔康怒叱: “那儿来的疯子?敢在今天闹场!给我拖下去! 关进大牢去!” “喳!”侍卫们大声应着,拖着紫薇走。 金琐陷在人群之中,眼看紫薇要被抓走,惊得全身冷汗。她努力的冲着,挤着,想穿过重围,去保护紫薇,在人群里尖叫着。 “小姐!小姐呀……” 柳青柳红看到紫薇被捉,也都大惊失色,柳青狂叫道: “紫薇!赶快回来呀!”。 官兵怒吼,拦着老百姓,人群挤来挤去,要看热闹,场面完全失控,一片混乱。 紫薇在侍卫手中,徒劳的挣扎,惨烈的呼号: “皇上……你认错人了……皇上……… 尔康见紫薇狂叫不己人群也越挤越多,生怕惊动乾隆,急喊: “让她住口!快抓下去,不要惊扰到圣上和格格就在此时,柳青柳红竟然飞过人群,一路扫了进来。柳青大吼着: “放下那位姑娘!看掌!” 柳红跟着杀了进来,一路把人撂倒在地。 尔康又急又气,又惊又怒。怎么可能?这么高兴的场合,万民同欢的场面,居然有人捣乱?他勒住马,大叫:…“喀什汗!把他们都拿下来!” “喳!” 便有一个大汉,率了一队高手,立刻将柳青柳红团团围住。。 紫薇被侍卫拖着走,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,嘴里仍在凄厉的喊着: “皇上……折扇是我的,“烟雨图”是我的……夏雨荷是我娘呀……” 听到这样几句活,尔康惊然一惊。她知道折扇,知道“烟雨图”,知道“小燕子”,还知道“夏雨荷”! 这个狂叫的年轻女子,到底是什么来历?他不禁注意的、仔细的看向紫薇。 侍卫见紫薇狂叫不休,对紫薇一拳挥去。顿时间,众侍卫便对紫薇拳打脚踢起来。紫薇不支,倒在地上,嘴角溢出血来。 尔康翻身落马,冲上前去,一把抓住侍卫。 “住手!不要打!” 侍卫停手,惊看尔康。 紫薇抬起头来,看着尔康。她满面是伤,嘴角带血,但是,那对盈盈然的大眼睛,清清澈澈,凄凄楚楚,带着无尽的苦衷和哀诉,瞅着尔康。她挣扎着爬向他,伸手抓住他的衣摆。 “告诉皇上,请你告诉皇上,‘雨后荷花承恩露,满城春色映朝阳’……皇上的诗……写给夏雨荷的紫薇说到此处,不支的倒在尔康脚下。 尔康大震。她知道皇上的诗,还能背出这首诗! 这是什么女子? 就在此时,金琐终于冲出重围,一见紫薇倒地,肝胆俱裂,以为紫薇已被打死,扑奔上前,哭倒在紫蔽身上。 “小姐!你不能死!你死了,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太太……旱知道会这样,我们就待在济南,不要来北京了……” 尔康更加惊疑。济南?死去的太太?小姐? 此时,福伦勒马过来。 “尔康,到底怎么回事?有个疯女人吗?” 尔康怔怔的看着脚下的紫薇主仆,回头看看福伦,当机立断的说: “阿玛,事有可疑,我把她们都带回府里去,再慢慢审问!” 福伦点头。 前面,乾隆踌躇志满,一脸的笑,对于身后的打斗争吵,一点也不知道。对于有个和自己关系密切,可能是他真正的“沧海遗珠”,正被自己的卫队打得半死,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。他兴高采烈的接受着群众的欢呼,心底涨满了喜悦和欢欣。但是,那被层层队伍簇拥着,包围着的小燕子,却不知怎的,似有所觉,频频回顾,微笑里透着不安。“好像有紫薇的声音……”她想着。往前看,仆从如云。往后看,卫队如山。往左右看,群众如蚁。那儿有紫薇? 小燕子用力甩甩头,甩不掉紫薇的影子。紫薇,这是暂时的!等我保住了脑袋,等我过够了“格格瘾”,我会把你爹还给你的!一定,一定,一定! 群众仍一路拜倒,高声呼叫着: “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恭祝还珠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
11:41 PM, Glamourous metaphor




还珠格格I:第四章

小燕子并不知道,在她这些昏昏沉沉的日子里,紫薇、金琐、柳青、柳红几乎已经把整个北京城都找翻了。小燕子像断了线的风筝,一去无消息。紫薇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,后悔了千次万次,也回到围场附近去左问右问,什么音讯都没有,小燕子就此失踪了。最让紫薇痛苦的是,还不能把真相告诉柳青他们。柳青不止一次,气极败坏的追问: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们三个,为什么跑那么远的路,到围场去?又怎么会跟小燕子走散了?这不是太奇怪了吗?” 紫薇有苦说不出,只能掉着眼泪说: “我不能告诉你们为什么要去围场,如果你们不追间,我会很感激。反正事情就变成这样了!”她急切的看柳青:“柳青柳红,拜托你们,赶快去皇宫附近,打听打听,有没有小燕子的消息?” “皇宫?你们好大胆子,居然去招惹皇室?你要我怎么打听?”柳青问。 “你认不认得什么公公?什么嬷嬷的?” “公公和嬷嬷都不认得,只认得皇上!和几位阿哥!”柳青没好气的说。 “啊?”紫薇睁大了眼睛。 “没事的时候,我跟皇上下围棋,跟阿哥们比画拳脚!” 柳红一跺脚。 “哥!这是什么时候了,紫薇急得掉眼泪,你还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!你到底有没有门路,有没有办法嘛!” 柳青对柳红一瞪眼。 “我有几两重,你不是不知道!我怎么会和宫里的人认识呢?”他转眼看紫薇,大声的说:“我也着急,我也生气啊!小燕子以前,什么事都跟我有商有量,自从有了你这个妹子,就变得神秘兮兮了!你们去围场,无论要干什么,总应该把我们兄妹也算一份,大家帮着一点,或者办得成事!结果,你们完全瞒着我,简直把我当外人,气死我了!” 紫薇已经急得没有主意,又被柳青一骂,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。 “是,我知道都是我的错,不应该这么鲁莽,这么没计划……可是,小燕子好像很有把握,说她小时候在围场附近长大的,对围场熟悉得不得了……” “小燕子爱吹牛,你又不是不知道!”柳红跺脚。 “她那个人。胆大心不细;有勇没有谋,花拳绣腿,功夫也只有那么一点点,就是心肠热!你跟她拜了半天把子,还不了解她吗?怎么什么都听她的……”柳青接口。 兄妹二人,一人一句,都怪紫薇。紫薇除了掉泪,还是掉眼泪。时间一天天过去,找到小燕子的机会就越来越渺茫。私下无人的时候,她会害怕的抱住金琐说: “说不定小燕子已经死了!… “呸!呸!呸!小姐,你别咒她呀!”金琐连忙啐着。 “她如果没死,为什么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?都怪我,大自私了,只顾着自己,却没替小燕子想想她的安危!” “话不能这么说啊,又不是我们逼她这么做的,是她自己愿意去的嘛!” “所以我心里头才更难过啊。这些年除了娘以外,我只有你。好不容易有了个知心的小燕子,可以陪我说话解闷,讲心事!回想起来,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日子,我过得好快乐!早知道我宁可不认这个爹,也不要她去冒险。” 金琐皱着眉头,心里还有另一份深刻的痛。 “你别在那儿钻牛角尖了!小燕子遇到什么事,我们完全不确定!唯一可以确定的事,是你那两样比生命还重要的信物,现在和小燕子一起失踪了!” 紫薇惊看金琐,听出金琐的言外之意,不禁激动起来: “你好像还在怪小燕子?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,你担心的,居然是那些身外之物?” 金琐也激动起来。 “什么身外之物?你在太太临终的时候,对太太发过誓,你会带着这些东西,去见你爹!现在东西没有了,即使有机会见到你爹,你也无法证明你的身分了!我想到这个,心都会痛!” 紫薇一唬的站起身来。 “你好可怕,你在暗示我,小燕子会出卖我吗?” “我没有暗示什么,我在后悔啊,我在自责啊,我为什么要让你把东西交给小燕子呢?我就该拼命保护那些东西的!是我不好,对不起死去的太太!” 金琐这样一说,紫薇痛上加痛,“哇”的一一声,失声痛哭。 金琐后悔不及,急忙抱住紫薇。 “我不好,我不好,不该说这些,让你伤心了!我相信小燕子,她有情有义,不会辜负你的;我也相信,老天有眼,会保护小燕子的!小姐,别哭,啊?”说着,就拼命用袖子帮紫薇拭泪。 紫薇把金琐紧紧一抱,痛定思痛,哭着喊: “我好懊恼啊!失去小燕子,失去信物,又无法见到我爹,我到底要怎么办呢?” 金琐拍着紫薇的背,此时此刻,实在想不出任何的话,可以安慰紫薇了。 当紫薇心痛神伤,六神无主的时刻,小燕子正熟睡在令妃那金碧辉煌的寝宫里。 乾隆轻轻的走了过来,站在床前,深深的凝视着小燕子。温柔而解人的令妃,看乾隆一脸的专注,不敢打扰,静静的站在旁边。 “她今天怎样?有没有起色?”半晌,乾隆低问。 “刚刚吃过药睡下了,太医说她复元的情形挺好的,上午已经醒过来了,大概受了惊吓,眼珠转来转去,就是不说话!” “是吗?”乾隆俯视小燕子沉睡的面庞,看到小燕于额头上。鼻子上渗出几颗汗珠。乾隆掏出自己的汗巾,就去拭着她脸上的汗。 汗巾是真丝的,绣着一条小小的龙。汗巾熏得香喷喷的,混合着檀香与不知名的香气,这汗巾轻拂过小燕子的面庞,柔柔的,痒痒的,小燕子就有些醒了。 令妃注视着这样的乾隆,如此温柔,如此小心翼翼,这种关怀之情,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。令妃察言观色,知道这个小燕子,在乾隆心底,引起了某种难以解释的感情。就把握机会,低声说了一句: “皇后今天来过了!” “哦?她说什么?”乾隆不动声色的间。 “臣妾不敢说。”令妃低头。 “你尽管说!” “她说,小燕子这事,一定有诈!查出真相,要……要……” “她要怎样?”乾隆气往上冲。 “要砍小燕子和我的脑袋!” “哼!”乾隆怒哼了一声。 令妃便委委屈屈的说道: “可我真的没说假话,我看着看着,越看就越肯定了,这小燕子真的和皇上像极了,尤其醒过来的时候,那眼神儿,就和皇上您的眼神一个样儿!” 乾隆凝视小燕子,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皇后,心里就有气。 “谁敢说她不是朕的女儿,朕才要砍她的头呢!当朕在围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,就对她产生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,尤其是她在昏迷前一刻用那双哀怨的眼神瞅着朕,问朕说还记不记得夏雨荷?朕这辈子都忘不了她那又慌又急又害怕又无助的模样……这种父女天性,难道有假吗?” 乾隆的声音大了些,小燕子睫毛闪动,突然睁开眼睛来。 乾隆忽然和小燕子目光一接,没来由的心里一震。“你醒了?”乾隆问。 小燕子看着这个在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面孔,面对那深透明亮的眼睛,和那威武有力的眼神,心里陡然浮起一股怯意。 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是谁?” 令妃忙扑过去,拍拍小燕子的肩。 “哦呀,对皇上说话,可不能用‘你’字!” 小燕子大惊,从床上一挺身子,就要起身、奈何浑身无力,又倒了下去。 “皇上!”小燕子惊呼出声。 乾隆急忙伸手按住小燕子。 “快别动!你身受重伤,太医说你失血过多,得在床上多躺两大。别忙着起身!也不用多礼!” 小燕子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乾隆,老天!这是天底下最大的人物啊!是仅次于神的人物呵!是打个喷嚏就会惊天动地的人物啊!是老百姓从来没有福分接近的人物啊!是整个天下的主子啊……小燕子喘着气,不敢相信的,小小声的问道: “你是皇上?你真的是皇上?当今的皇上?乾隆皇上?” “你怎么还是你呀你的……”令妃在一边干着急。 乾隆怜爱的看着小燕子,小燕子那种…惊喜莫名的表情,更加震动了他。 “别在乎这个!想她在民间长大,怎么懂宫中规矩!”便对小燕子慈祥的点点头。“是的,朕就是当今皇上!在围场上,你不是已经见过朕了?” “围场上那么多人,我什么都弄不清楚呀!”小燕子喊着,不敢躺着见皇上,就又急急的一个挺身,脑袋竟然在床槛上砰的撞了一下。她嘴里惊呼不断:“老大啊……我终于见到了皇上!” 乾隆急忙揉了揉她的头,再一次,把她的身子按回床上。 “是!你终于见到了皇上,朕知道你这条路走得有多辛苦!”顺手摸摸小燕子的额头,满意的点点头。 “嗯,还不错,烧已经退了。肚子饿不饿?想不想吃点东西?朕叫他们给你准备去……” 小燕子看着乾隆,眼睛转都不敢转,呼吸都要停止了。听到乾隆这样轻言细语,间东问西,简直受宠若惊。她屏息的,不敢相信的,呐呐的说: 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是皇上,可你……这么关心我!我……我会幸福得死掉!” 小燕子这样崇拜的眼光,这样热烈的语气,让乾隆感动极了。 “你已经被朕救活了,你不会死掉了!我会用幸福包围你,可是,不会让它伤害你!”乾隆温柔的说。 小燕子痴痴的看着乾隆,竟然傻了,一时之间,根本说不出话来了。 “你既然醒了,朕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你!” 小燕子睁大眼睛看着乾隆。 乾隆掏出怀中的折扇。 “朕已经知道你的名字叫小燕子,这把折扇和“烟雨图’在你身上搜出来,你冒着生命危险闯围场,就为了要把这个东西带给朕?” 小燕子拼命点头。 乾隆心中一片恻然。 “朕都明白了,你娘叫夏雨荷,这是她交给你的?她还好吗?” 小燕子怔怔的,听到后一句,连忙摇头。 “不好?”乾隆一急:“她怎样了?现在在哪里?” “她……她已经去世了……去年六月,死在济南 “她死了?”乾隆心里一痛。“朕已经猜到了,没听你亲口说,还是不相信。要不然你不会直到今天才来见朕。好遗憾!”就难过的看着痴痴的小燕子。“这些年来,苦了你们母女了!” 小燕子大惊,急忙说: “皇上……皇上……我……我不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就急得咳了起来。这一咳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。 乾隆急喊: “腊梅!冬雪!赶快倒杯水来!”就拼命拍着小燕于的背:“朕问了大多的话,你一定累了!小燕子,你不知道你的出现,让朕多么安慰,又多么心酸!从今以后,你的苦日子都过去了,你是朕遗落在民间的女儿,现在,你回家了!” 小燕子咳得更凶了,一面咳,一面急促的说: “皇上,我……我……咳!咳咳!你你……咳咳 床前一阵骚动,无数宫女拥到床前,端茶的端茶,奉水的奉水,拿药的拿药。腊梅高举着药碗,恭恭敬敬的喊着: “姑娘,请吃药!” 令妃一声怒叱,非常权威的吼着: “掌嘴!这还没弄清楚吗?听也该听明白了,看也该看明白了!叫格格,什么姑娘姑娘的!… 腊梅“砰”的一声,在床前跪下。双手高举托盘,大声的喊: “请格格吃药?” 便有一大群的宫女,高呼着说: “格格千岁千千岁!让奴婢们侍候格格!” 小燕子看得眼花撩乱,听得惊心动魄。正在迷迷糊糊中,竟然看到乾隆亲自端起杯子,再扶起小燕于。 “让朕喂给她喝!可怜……长了十八岁,才见到爹!还弄得身受重伤!” 小燕子这一惊,更是非同小可!皇上……这世界上最权威的人,居然在亲手喂她喝水吃药,她会幸福得死掉!这可能吗?她只是一个小老百姓,一个跑江湖,混饭吃,经常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小人物!可是,现在,自己面前黑压压的跪着一群人,皇上,那高高在上,顶儿尖儿的人物。正在“亲手”喂自己吃药!这种荣耀,像潮水一般,把她紧紧的包围着,淹没着。她迷糊了,被催眠了,没有力气再解释什么了,因为整个人软绵绵;都在腾云驾雾了。也没有多余的“嘴”来解释了,因为那唯一的一张嘴,正忙着喝水吃药呢! 终于,小燕子吃了药。也喝了水。 乾隆把杯子放回托盘,把小燕子轻轻放下。 “孩子,别用这样奇怪的眼光看朕,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娘,你心里有许多怨,你放心,从现在开始,朕一定会加倍补偿你!” 令妃就带笑又带泪的,上前对乾隆一福。 “皇上,恭喜恭喜!父女团圆了!… 小燕子惊怔着。现在有嘴,可以解释了。无奈身子还在云端里,没有下地呢! 令妃推着小燕子,一叠连声的喊着: “傻丫头,还怔在那儿干什么?快喊皇阿玛啊!在宫里,是不喊爹的,要喊‘皇阿玛’!快喊啊!喊啊!… 小燕子怔忡着,眼睛睁得大大的。不行不行,这样太对不起紫薇了!不行不行! 乾隆见小燕子眼睛越睁越大,眼神里充满矛盾和 “怎么?不想要朕这个爹吗?”他柔声的问。 小燕子受不了了,冲口而出的喊道: “想!想!太想了,只怕要不起啊!” 乾隆心里更酸了,误会小燕干话中有话。一句“要不起”,代表了千言万语的哀怨。他叹口气,就哑声的,命令的说道: “什么要得起要不起!就算你不想要朕这个爹,朕也要定你这个女儿了!快叫朕。一声“皇阿玛,!这是‘圣旨’,不许不叫!” 令妃在一边情急的催促: “还不赶快‘领旨’!当心皇上生气啊!快叫皇阿玛呀!叫呀!叫呀……” 小燕子迎视着乾隆宠爱而期盼的眼神。终于,脱口而出的喊了: “皇……阿玛!” 小燕子一喊出口,整个人也就放松了。乾隆顿时欣喜若狂。 “好!太好了!哈哈哈!我在民间的女儿,回来了!真是老天有眼呀!” 此时,众多宫女,全都一拥而上,拜倒在小燕子面前。喊声震天: “格格千岁千岁千干岁!奴才们参见格格!” 门外的一群太监,此时也都哈腰奔进,甩袖跪倒。声音喊得更大: “恭喜格格,贺喜格格,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 这种气势,这种欢呼,小燕子又飞上云端,飘飘欲仙了。紫薇的面孔在她眼前闪过,她心里歉然的喊着: “紫薇,对不起。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,只是……当格格的滋味,实在太好了!有个皇上做爹,被宠着爱着,实在太好了!我受不了这个诱惑,你让我先过几天的格格瘾好不好?先借你的爹几天好不好……我发誓等我病好了,我一定会把你接进宫里来,把你爹还你的……” 小燕子就这样,糊里糊涂的当起格格来了。 几天之后,小燕子终于走出了令妃的寝宫。 这天,她穿着令妃特地为她做的新衣服,一身艳丽的旗装,略施脂粉。唯独脚下,仍然穿着平底的绣花鞋。 令妃、腊梅。冬雪。和宫女们簇拥着她,正带她参观着御花园。 令妃东指指西指指,介绍着花园中种种景致。 小燕子见所未见,叹为观止。 “这皇宫内院,也不是一时三刻,走得完的,你身体刚刚好,也不能走大多路,随便看看就好!”令妃说。 小燕子觉得什么都是新奇,忍不住惊叹连连: “啊呀,这是一个院子还是一个城呀?怎么那么多房子?左一进右一进的?”说着,就走进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廊,不禁诧异:“又没有河,造这么长一座桥?”看到处处有匾额,奇怪极了:“又没卖东西,怎么挂那么多招牌?”一抬头看到一个亭子,上面有块匾额,写着“挹翠阁”三个大字。小燕子认识的字不多,看了半天,低低的自言自语:“怎么亭子挂个招牌叫“把草问’?好奇怪的名字!” 令妃惊愕的看着小燕子,怎么?那个雨荷没有教过她念书吗?心里正在有点疑惑,:小燕子叹口气说。 “我好像到了一个仙境,太没有真实感了,将来我出了宫,回到民间的时候,说给人家听,人家大概都不相信!” 令妃一惊,不禁神色一凛。仔细看着小燕子,警告的说: “格格,我告诉你一句很重要的话!” “什么话?”小燕子满不在乎的问。 “你现在已经被皇上认了,你就再也不是当初的小燕子了!皇上有那么多的格格,我还没看过他喜欢那一个,像喜欢你这样!被皇上宠爱,是无上的荣幸,也是件危险的事,宫里,多少人眼红,多少人嫉妒……”说着,就压低了声音:“我不得不提醒你,你一个不小心,被人抓着了小辫子,你很可能,糊里糊涂就送掉一条小命!” “那有这么严重?”小燕子不信。 “你最好相信我!”令妃眼神严肃。 小燕子眼前,不禁浮起皇后的脸和声音: “这皇室血统,不容混淆!如果有丝毫破绽,是砍头的大事,你懂吗?” 小燕子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。突然着急起来: “可是……娘娘,我……我迟早要出宫回家的 令妃好紧张,慌忙四面看看,打断了小燕子: “嘘!这话就是犯了忌讳,什么‘回家’,这儿就是你家了!从此以后,你的荣华富贵,是享用不尽的!可是,你千万别再说,你还怀念民间生活,或者是……有关你爹娘的疑惑。现在,皇上认定了你是格格,你就是千真万确的格格了!你自己也要毫无疑问的相信这点!” 小燕子大急,那,紫薇要怎么办?她忍不住就冲口而出: “那…万一我不是格格,那要怎么办?” 令妃一惊,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摔一跤。腊梅冬雪急忙扶住。 令妃站稳了,将小燕子的胳臂紧紧的一握。脸色有些苍白,眼睛死死的盯着她。 “如果你不是格格,你就是欺君大罪,那是一定会砍头的!不止你会被砍头,受牵连的人还会有一大群,像鄂敏,像我,像福伦……都脱不了干系……所以,这句活,你咽进肚子里,永远不许再说!” 小燕子被令妃的语气和神色吓住了,知道令妃所言不虚。不禁张口结舌,心里苦极了。紫薇,紫薇,这一下要怎么办呢?我怕死,我不要死!我实在舍不得我这颗脑袋啊! 正在此时,永琪和尔泰结伴走来。 永琪一眼看到穿着旗装的小燕子,眼睛一亮。 “这不是被我一箭射来的格格吗?” 令妃见到永琪和尔泰,立刻脸色一转,眉开眼笑。 “五阿哥!”又对尔泰招呼道:“尔泰,好久没见到你额娘了,帮我转告一声,请她没事的时候,来宫里转转!” 尔泰连忙对令妃躬身行礼,应道: “娘娘吉祥!我额娘也天天念叨着娘娘呢!但是,全家都知道,娘娘最近好忙,要照顾这位新来的格格……”说着,就转眼看着小燕子,一笑。 永琪凝视小燕子,赞叹不已。 “你穿了这一身衣服,和那天在围场里,真是判若两人!没想到,我有一个这么标致的妹妹!” 小燕子看着永琪,蓦然想起,那天在围场中。将自己惶急抱起的永琪,心中竟没来由的一热。 “原来,你是五阿哥!” 令妃招呼着众人: “咱们到亭子里坐一下,格格大病初愈,只怕站得太久了不好!” 大家进了亭子,纷纷落座。宫女们早就忙忙碌碌,来不及的上茶上点心。 永琪见小燕子明艳照人,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,竟无法把视线移开。 “你身体都好了吗?那天在围场,我明明看到的是一只鹿,就不知道怎么一箭射过去,会射到了你!后来知道把你伤得好重,我真是懊恼极了!” 小燕子看到永琪和尔泰,和自己差不多年纪,都是一脸和气,笑嘻嘻的。自己的情绪就高昂起来,把那些宫中忌讳,都忘掉了。坦率的喊着说: “你不用懊恼了!亏得你那一箭,才让我和皇上见了面,我谢你还来不及呢!” “那你就谢错人了,你应该谢我!”尔泰大笑说道。小燕子惊奇的看着尔泰。令妃连忙对小燕子介绍:“这位是福伦大学士的二公子,他和大公子尔康,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,尔泰是五阿哥的伴读,两个人可是焦不离孟!”” 什么“焦不离孟”,小燕子听不懂。对那天自己中箭的事,仍然充满好奇。 “为什么我该谢你呢?”她问尔泰。 “如果不是我分散尔康的注意力,可能你就逃掉一劫,五阿哥瞄准的时候,已经晚了一步,这才射到了你!所以,你应该是被我们两个‘猎到’的!”尔泰嘻嘻哈哈的说。 永琪便对小燕子举着茶杯敬了敬: “我以茶当酒,敬‘最美丽的小鹿”!” 小燕子听了半天,对于自己怎么中箭的,还是糊里糊涂。却被两个人逗得哈哈大笑了。就豪气的举杯,嚷着说: “敬最糊涂的猎人!”仰头一口干了杯子,这才发现杯子里是茶不是酒,不禁埋怨:“为什么不用真酒呢?喝茶有什么味道?满人都是大口喝酒,大块吃肉的,不是吗?” “说得是!” 永琪回头一看腊梅和冬雪,和环侍在侧的小太监们。 “奴才这就去取酒来!”太监宫女们嚷着,立刻纷纷行动。 好快的速度,小菜、酒壶、酒杯、碗筷全上了桌。 小燕子这一下可乐坏了。当“格格”的滋味真好!一声令下,就有一群人为你服务,太过痛了!紫蔽,你只好再委屈几天了!她甩甩头。把那份“犯罪感”硬给甩在脑后,就站起身来,高举酒杯,浅笑盈盈,对众人欢喜的说道: “谢谢你们大家,对我这么好。虽然莫名其妙挨了一箭,差点把小命送掉,却得到了许多一生没有得到过的东西!我每天都新奇得不得了,真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!今天,我会和一个阿哥,一个官少爷,一个皇妃娘娘,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喝酒,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,简直像作梦一样!”看着永琪和尔泰:“我好高兴认识了你们,真想跟你们拜把子!”。 永琪大笑起来: “不用拜把子了,我是阿哥,你是格格。咱们本来就是兄妹!至于尔泰呢,他的额娘,是令妃娘娘的表姐,所以,沾亲带故,也可以算是你的哥哥了!” “看样子,我有了一大堆的皇亲国戚!” “不错!我听皇阿玛说,要用三个月的时间,让你把这些亲属关系,弄弄清楚!” “这以后可忙了,多少规矩要学起来,头一件,你这汉人的鞋,是不能再穿了!”令妃笑着说。 “还有咱们的语言,满人不能不会满洲话!”尔泰接口。 “这宫中礼节,也要一样样的学!”令妃又说。 “还要和咱们一起上书房,皇阿玛能诗能文,对子女的要求也高!”永淇再说。 小燕子越听越怕,眼睛越睁越大。听到这儿,不禁把酒杯往桌上一放,脱口说道。 “完了,完了!我完了!” 众人被她这句话,吓了一跳。 “什么叫、‘你完了’,永琪问。 “如果要我学这么多规矩;我就不要当格格了!”小燕子认真的说。 令妃慌忙用力将小燕子衣襟一扯,笑笑说:“又在胡说八道了!” 永琪深深的看着小燕子,对这个,‘民间格格’有说不出来的惊奇和好感。 “在宫里,不可以说我完了,这是忌讳的!以后不要再说了!他提醒着小燕子。小燕子一呆。 “那我要说‘我完了”的时候,我怎么说呢?” 尔泰大笑接口: “你怎么会‘完’呢?你是,千岁干岁千千岁,是‘没完没了’的!是‘长命千岁’的!是不会‘完’的!” “那我‘死的’时候,也不会‘死’吗?”小燕子又冲口而出。 令妃一把蒙住了小燕子的嘴。 众人瞪大了眼睛,面面相觑,连那些太监和宫全,都忍俊不禁。 尔泰和永琪,对这样一个没章法的格格,都不能不叹为观止了。 几天后,乾隆把几个心腹大臣,全部召到书房里来,商量小燕子的事。。 “朕实在是没想到事隔多年,凭空多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格格来!哈哈……说起来冥冥中自有定数。那时,朕因接到太后懿旨,不得不匆匆离开济南返回北京,临行前,朕答应雨荷,会派人将她接回宫里来往,不料苗疆叛变,这一仗足足打了一年多才算平定,朕国事匆忙,也就把雨荷的事给耽搁了,想不到事隔十九年,朕的沧海遗珠,居然失而复得了!” “此事足以证明皇上的真情感动了大地,阖家才得以团圆,可喜可贺;格格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!”福伦弯腰说道。 众臣也都躬身祝贺道: “恭喜皇上!贺喜皇上!” “朕今天召见各位贤卿,是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!朕觉得对这个女儿,有点愧疚,想公开给她一个‘格格’名分,各位觉得如何?” 纪晓岚排众而出。 “皇上!臣以为,济南一段往事,难以取信天下。皇上是万民表率,也不宜有太多韵事传出,不如对外宣称,格格是皇上在民间所认的‘义女’,如此一来,给予“格格’称谓,也就名正言顺了!” “算是‘义女”?岂不太委屈她了!”乾隆有些犹豫,福伦诚恳的接了口: “晓岚的顾虑,确实有理,当初,既是“微服出巡,知道的人不多。如果把这件佳话,传闻天下,只怕多事的人,渲渲染染,对皇上和格格,都是不利!说是‘义女’,万无一失!” “也罢,就依两位贤卿的意思!那么,朕封她为和硕格格,如何?… “皇上!这也不妥!和硕格格必须是王妃所生,这位格格来自民间,生母又是汉人,身分特殊,如果封为和硕格格,恐怕引起议论和猜忌,让其他格格不平。不如给她一个特别的称谓,让她超然一点,也与众不同一点!”纪晓岚又说。 “纪贤卿考虑得很周到,但是,什么称谓才好呢?”、 纪晓岚沉吟片刻。抬头说: “‘还珠格格’如何?” 乾隆想了想,不禁大喜。击掌叹道: “还珠格格!哈哈!好一个‘还珠格格’,朕喜欢!太喜欢了!就是这样了!还珠格格!她是朕的还珠格格!” 小燕子就这样,名分已定。不管她自己还怎样迷迷糊糊,她却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;她成为皇上面前的新贵,还珠格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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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珠格格I:第三章

乾隆,那一年正是五十岁。 由于保养得好,乾隆仍然看起来非常年轻。他的背脊挺直,身材颀长。他有宽阔的额头,深透的眼睛,挺直的鼻梁,和坚毅的嘴角。已经当了二十五年的皇帝,又在清朝盛世,他几乎是踌躇满志的。当然,即使是帝王,他的生命里也有很多遗憾,很多无法挽回的事。但是,乾隆喜欢旅行,喜欢狩猎,给了他一个排遣情绪的管道,他活得很自信。这种自信,使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。骑在马背上,他英姿焕发,风度翩翩,一点也不逊色身边的几个武将,鄂敏、傅恒、福伦都比他年轻,可是,就没有他那种“霸气”,也没有他那种“书卷味”。能够把霸气和书卷味集于一身的人不多,乾隆却有这种特质。 现在,乾隆带着几个阿哥,几个武将,无数的随从,正在西山围场狩猎。 乾隆一马当先,向前奔驰。回头看看身边的几个小辈,豪迈的大喊着: “表现一下你们大家的身手给朕看看!别忘了咱们大清朝的天下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,能骑善射是满人的本色,你们每一个,都拿出看家本领来!今天打猎成绩最好的人,朕大大有赏!” 跟在乾隆身边有三个很出色的年轻人。永琪是乾隆的第五个儿子,今年才十九,长得漂亮,能文能武,个性开朗,深得乾隆的宠爱。尔康和尔泰是兄弟,都是大学士福伦的儿子。尔康徇徇儒雅,像个书生,但是,却有一身的功夫,深藏不露。现在,已经是乾隆的“御前行走”,经常随侍在乾隆左右。尔泰年龄最小,身手也已不凡,是永琪的伴读,也是永琪的知己。三个年轻人经常在一起,感情好得像兄弟。 乾隆话声才落,尔康就大声应着: “是!皇上,我就不客气了!” “谁要你客气?看!前面有只鹿。”乾隆指着。 “这只鹿是我的了!”尔康一勒马往前冲去,回头喊:“五阿哥!、尔泰!我跟你们比赛,看谁第一个猎到猎物!” “哥!你一定会输给我!”尔泰大笑着说。 “且看今日围场,是谁家天下?”永琪豪气干云的喊,语气已经充满“王子”的口吻了。 三个年轻人一面喊着,一面追着那只鹿飞骑而去。 福伦骑在乾隆身边,笑着对三人背影喊道: “尔康!尔泰!你们小心保护五阿哥啊!” 乾隆不禁笑着瞪了福伦一眼: “福伦,你心眼也太多了一点!在围场上,没有大小,没有尊卑,不分君臣,只有输赢!你的儿子,和朕的儿子,都是一样的!赢了才是英雄!” 福伦赶紧行礼: “皇上圣明!我那两个犬子,怎么能和五阿哥相是并论!” “哈哈!朕就喜欢你那两个儿子。在朕心里,他门和我的亲生儿子并无差别,要不,朕怎么会走到那么都把他们两个带在身边呢?你就别那么放不开,让他们几个年轻人,好好的比赛一下吧!”乾隆大笑着说。 “喳!”福伦心里,洋溢着喜悦,大声应着。 马蹄杂沓,马儿狂嘶,旗帜飘扬。 乾隆带着大队人马,往前奔驰而去。 同一时间,在围场的东边,有一排陡陡峻的悬崖峭壁,峭壁的另一边,小燕子正带着紫薇和金琐,手脚并用的攀爬着这些峭壁,想越过峭壁,溜进围场里来。 悬崖是粗野而荒凉的,除了嗟峨的巨石以外,还杂草丛生,布满了荆棘。 小燕子手里拿着匕首,不停的劈着杂草。 紫薇仍然背着她的包袱,走得汗流浃背,狼狈极了。 金琐也气喘吁吁,挥汗如雨。 “小燕子,我们还要走多久?”紫薇往上看看,见峭壁高不可攀,胆战心惊,问小燕子。 小燕子倒是爬得飞快,这点儿山壁,对她来说,实在不是什么大问题。 “翻过这座山,就是围场了。” “你说翻过这座山,是什么意思?” “就是从这个峭壁上越过去。” “要越过这座峭壁?”金琐大吃一惊,瞪大眼看着那些山壁。 “是呀!除了这样穿过去,我想不出别的办法! 皇上打猎的时候,围场都是层层封锁,官兵恐怕有几千人,想要混进去;那是门儿都没有!可是,从这峭壁翻越过去,就是狩猎的林子了!我以前也来偷看过,不会有错的。” “天啊!我一定做不到!那是不可能的!我的脚已经快要断了!”金琐喊着。 “金琐!”你拿出一点勇气来,别给你家小姐泄气!” 紫薇脸色苍白。 “可是……我和金琐一样,我认为……这是不可能的,是我能力范围以外的事,我绝对没办法翻这座山。” “胡说八道!你翻不过也得翻,爬不过也得爬!” 小燕子拼命给两人打气:“你听你听……”她把耳朵贴在峭壁上。“峭壁那边,号角的声音,马蹄的声音,都听得到!你和你爹,已经只隔着这一道山壁了!” 紫薇也把耳朵贴上去。可怜兮兮的喘着气: “我什么都听不见!只听到我自己的心跳,‘噗通噗通’的,快要从我嘴里跳出来了!” “你争点气好不好?努力呀,爬啊!爬个山都不敢爬,还找什么爹?”小燕子大叫。 紫薇无奈,只得勉强的奋力往上爬去。她的手抓着山壁上的石头;脚往上爬,忽然间,脚下踏空,手中的石头居然应手而落,她尖叫了一声,整个人就往山壁下面滑落。小燕子回头一看,大惊失色,立刻飞扑过来,抱住了紫薇,两人向下滚了好半天,才煞住身子。 紫薇挣扎着抬起头来,吓得脸色惨白。她的衣服已经撕破,脸上手上,都被荆棘刺伤,但她完全顾不得伤痛,只是惊恐的喊着: “我的包袱!我的包袱怎样了?” 小燕子惊魂甫定,慌忙检查紫薇背上的包袱。 “真的扯破了,赶快解下来看看。” 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头,爬上去。小燕子帮紫薇解下包袱。 紫薇急急的打开画卷,发现完好如故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 小燕子也已打开折扇,细细检查。 “还好还好,字画都没有撕破……你怎样?摔伤没有?” 紫薇这才发觉膝盖痛得厉害,卷起裤管一看,膝上已经流血了。 “糟糕!又没带药,怎么办?” 紫薇看着小燕子,再抬头看看那高不可攀的山壁,当机立断的说: “听我说,小燕子!我们三个人要想翻这座山,恐怕翻到明天早上,还翻不过去!但是,如果只有你一个人,就轻而易举了!事实上,山的那一边,到底是怎样一个局面,我们谁都不知道!也很可能翻了半天的山,依然见不到皇上!所以,我想,不如你带着信物,去帮我跑一趟吧!” 小燕子睁大眼睛看着紫薇。 “你要我帮你当信差!” “是!” 小燕子想了想,抬头也看看那座山,重重的一点头: “你说得对!再耽误下去,天都快黑了,就算到了围场,也找不着人了!”她决定了,有力的说: “好!就这么办!”她郑重的看着紫薇:“你相信我,我会把这件事,当成自己的事来办!这些东西……,,她拍拍字画,严肃的说道:“东西在,我在,东西丢了,我死!” 金琐早已连滚带爬的过来了。听到小燕子这样郑重的话,感动得一塌糊涂。 “小燕子!我代我们小姐,给你磕一个头!”金琐往地上一跪。 小燕子慌忙拉住金琐。 “别这样!紫薇是我妹妹,紫薇的事,就是我的事,我不管,谁管?好了,我必须争取时间,不能再耽搁了!你们回大杂院去等我吧……我这一去,会发生什么事,自己也不能预料,所以,如果今晚我没有下山,你们不要在围场外面空等,你们先回北京,在大杂院里等我!” 紫薇点头,十分不舍的看着小燕子。 “小燕子!你要小心!” “我会的!你也是!…小燕子便将包袱牢牢的缠在腰际。 紫薇一个激动,紧紧的抱了小燕子一下。 小燕子便飞快的去了。 一只鹿在丛林中奔窜。 马蹄飞扬,号角齐鸣。 尔康一马当先,大嚷着: “这只鹿已经被我们追得筋疲力尽了!五阿哥,对不起,我要抢先一步了。” 尔康拉弓瞄准。尔泰却忽然惊叫起来,对左方一指: “哥!那边居然有一只熊!快看快看!我以为围场里已经没有熊了,这只熊是我的了,你可别抢尔康的箭,立刻指向左方。 “熊?熊在哪里?” 永琪急忙拉弓,瞄准了那只鹿,哈哈大笑着说: “尔泰,谢谢帮忙!今天‘鹿死谁手’,就见分晓了!承让承让!哈哈!” 尔康一笑,对尔泰很有默契的看了一眼,什么有熊?不能抢五阿哥的风采,才是真的。 永琪拉足了弓,咻的一箭射去。 到底,那个姑娘是从那儿冒出来的,尔康。尔泰和永棋谁都弄不清楚。到底那只鹿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,伏在草丛里的竟然变成一个女子,大家也都完全莫名其妙。只知道,永匡那一箭射去,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惨叫: “阿……” 接着,是个身穿绿衣的女子,从草丛中跳起来,再重重的坠落地。永琪那把利箭,正中女子的前胸。 变生仓卒,尔康、尔泰、永琪大惊失色。三个人不约而同,快马奔来。 永琪见自己伤到了人,翻身落马,低头一看,小燕子脸色苍白,眼珠黑亮。永琪想也没想,一把就抱起小燕子。 小燕子胸口插着箭,睁大了眼睛,看着永琪。 “我要见皇上!” 当小燕子被带到乾隆面前的时候,已经气若游丝,奄奄一息了。 “什么?女刺客?这围场重重封锁,怎么会有刺客!”乾隆不信的喊着。 侍卫、大臣、鄂敏、傅恒、福伦全部围了过来,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燕子。 永琪气极败坏,直着喉咙喊。 “皇阿玛!李太医在不在?让他赶快看看这位姑娘,还有救没有!” “这就是女刺客吗!”乾隆瞪着地上的小燕子。 “女刺客?谁说她是刺客!”永琪无意间射伤了人,又是这样一个标致的姑娘,说不出心里有多么的懊恼,情不自禁,就急急的代小燕子解释起来:“我看她只身一人,说不定是附近的老百姓……不知道怎么会误入围场,被我一箭射在胸口,只怕有生命危险!李太医!赶快救人要紧!” 李太医是每次打猎,都随行在侧的,这时,奔出了行列,大声应着: “臣在!” 福伦滚鞍下马,奔上前去看小燕子: “等一下!这件事大奇怪了,怎么会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单身在围场?还是先检查一下比较好!” 小燕子躺在那儿,始终还维持着神志,她往上看,黑压压的一群人,个个都盯着自己。皇上?谁是皇上?死了,没有关系,紫薇的信物,不能遗失!她挣扎着,伸手去摸腰间的包袱,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。 “皇上……皇上……皇上……” 尔康觉得奇怪,对永琪说道: “你听她嘴里,一直不停的在叫皇上!显然她明知这里是围场,为了皇上而来!这事确实有点古怪!” 福伦顺着小燕子的手,眼光锐利的扫向小燕子腰间,大吼道: “不好!她腰间鼓鼓的,有暗器!大家保护皇上要紧!” 福伦情急,一脚踢向小燕子,小燕子滚了出去,伤上加伤,嘴角溢出血来。 鄂敏拔剑,就要对小燕子刺去。 “阿玛!鄂敏!手下留情啊!”永琪情急,一把拦住了鄂敏。 “审问清楚再杀不迟!”尔泰也喊。 “鄂敏!住手!”乾隆急呼。 鄂敏硬生生收住剑。 小燕子又惊又吓又痛,气若游丝,仰头望着乾隆,心里模糊的明白,这个高大的、气势不凡的男人,大概就是乾隆了。她便用尽浑身力气,把紫薇最重要的那句话,凄厉的喊了出来: “皇上!难道你不记得十九年前,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!” 小燕子喊完这句话,身子一挺,昏了过去。 乾隆大震。 “什么?什么?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!…永琪、尔康、尔泰围了过去。 “皇上,她已经昏厥过去了!”,尔泰禀道。 “小心有诈!”福伦提醒着大家。 永琪伸手一把扯下小燕子的包袱。 “她一路用手按着这个包袱,看看是什么暗器?” 包袱倏然拉开,画卷和扇子就掉了出来。 “是一把扇子和一卷画。”永琪惊愕极了。 乾隆的心,怦然一跳,有什么东西,重重的撞击了他的心。他震动已极,大喊: “什么?赶快拿给朕看!” 永琪呈上扇子和画卷。 乾隆打开折扇,目瞪口呆。他再展开画卷,更是惊心动魄,瞪着地上的小燕子,他忘形的大喊出声。 乾隆的心,怦然一跳,有什么东西,重重的撞击了他的心。他震动已极,大喊: “什么?赶快拿给朕看!’~永琪呈上扇子和画卷。 乾隆打开折扇,目瞪口呆。他再展开画卷,更是惊心动魄,瞪着地上的小燕子,他忘形的大喊出声。 “永琪!抱她起来,给朕看看!” “是!”永琪抱起小燕子,走到乾隆身边。 乾隆震动无比的看着那张年轻的、姣好的面孔,那弯弯的眉,那长长的睫毛,那苍白的脸,那小小的嘴,和那毫无生气的样子……他的心陡然绞痛,一些尘封的记忆,在一瞬间翻江倒海般的涌上。他喘着气,一叠连声的大喊道: “李太医!赶快诊视诊视她!朕要我听着:治不好,就小心你的脑袋!” 小燕子有一连串的日子,都是神志不清的。 模糊中,她睡在一床的锦被之中,到处都是软绵绵,香喷喷的,模糊中,有数不清的医生在诊治自己,一会儿打针,一会儿喂药。模糊中,有好多仙女围绕着自己,仙女里,有一个最美丽温柔的脸孔常常在她眼前出现,嘘寒问暖,喂汤喂药。模糊中,还有一个威严的、男性的面孔常在满屋子的跪拜和“皇上吉祥”中来到,对自己默默的凝视,轻言细语的问了许多问题。 小燕子就在这些“模糊中”,昏昏沉沉的睡着,被动的让人群侍候着。她并不知道。就在她的迷迷糊糊里,乾隆已经在无数的悔恨和自责中,肯定了她的身分。 那一天,乾隆来到小燕子床前,小燕子正发着热,额上冒着汗,嘴里念念有词。 “疼……好疼…扇子,画卷……别抢我的扇子……东西在,我在。东西丢了,我死……” 乾隆听着这些话,看着那张被汗水弄湿的脸庞。心里涨满了怜惜。 “喂喂!醒一醒!”乾隆拍拍小燕子的面颊:“朕说话你听得到吗?能不能告诉朕一些你的事?你几岁啦?” 小燕子在“模糊”中,还记得和紫薇的结拜。 “我十八,壬戌年生的……”她被动的答着,好像在作梦。 乾隆掐指一算,心中震动,继续问道: “那……你几月生的?” 我有姓了,我姓夏。我有生日了,我是八月初一生的…… “我……八月初一,我有生日……八月初一……… 乾隆再一寻思,不禁大震。没错了,这是雨荷的女儿! “你姓什么?”乾隆颤声的,柔声的问。 小燕子神思恍惚,睁眼看了看乾隆。 “没有……没有姓……” “怎么会没有姓呢?你娘没说吗?”乾隆一阵心痛。 “紫薇说……不能说不知道,不确定……我有姓,我有我有……我姓夏……、’乾隆这一下,完全坐实了自己的猜测,激动不已。忍不住,就用袖子为小燕子拭汗,声音哑哑的,再问: “你叫什么名字呢?” “小……小燕子……… 乾隆愕然。这也算名字吗?这孩子是怎样长大的呢?受过委屈吗?当然,一定受过很多委屈的。雨荷,居然没有进京来找过自己!居然孤单单的抚养这个孩子长大!现在,雨荷在哪里?为什么小燕子会这样离奇的出现?大多的问题,只能等小燕子神志清醒了,才能细问。但是,这是雨荷的女儿,也是自己的女儿,没错了。 “小燕子,小燕子!”乾隆点点头,仔细的看小燕于,不禁越看越爱。“小燕子……从湖边飞来的小燕于……好,朕都明白了!你好好养病,什么都不要担心了!朕一定要让你好起来!” 小燕子在一连串昏昏沉沉的沉睡以后,终于有一天,觉得自己醒了。 她动了动眼睑,看到无数仙女围绕着自己。有的在给她拭汗,有的轻轻打扇,有的按摩手脚,有的拿冷帕子压在她的额上……好多温柔的手,忙得不得了。她再扬起了睫毛,看到那个仙女中的仙女,最美丽温柔的那个,正对着自己笑。 “你醒了吗?知道我是谁吗?我是令妃娘娘!” 令妃娘娘?原来这个大仙女名叫“令妃娘娘”。小燕子再向旁边看,几个白发的仙人第太医章,都累得东倒西歪,兀自不断的低声商量病情。她再转头环视,香炉里,袅袅的飘着轻烟轻雾。 小燕子觉得好舒服,好陶醉。 “好软的床啊!好舒服的棉被啊!好豪华的房间啊!好多的仙女啊!好香的味道啊……哇,我一定已经升天了,原来天堂里面这么舒服!我都舍不得离开了……” 小燕子眨动眼睛,朦陇的环视。 仙女们立刻发出窃窃私语。 “醒了?是不是醒过来了?” “眼睛睁开了!眼珠在动呢!” “她在‘看’咱们,娘娘,她大概真的醒了!” 仙女们正骚动间,门外,忽然有声音一路传来。 “皇后驾到!皇后驾到……” 一屋子的仙人仙女,便全部匍匐于地。大家齐声喊着: “皇后娘娘吉祥!” 那个“大仙女”也慌忙起身行礼,恭恭敬敬的说道: “令妃参见皇后娘娘。” 小燕子一惊,慌忙把眼睛紧紧闭上。 “怎么有个‘皇后’来了?难道这儿不是‘天堂’?这个‘皇后’好神气……” 小燕子心里想着,睫毛就不安分的动了动,悄悄的眯着眼睛,去偷看那个皇后。只见那皇后珠围翠绕,大概四十来岁,细细的眉毛,丹凤眼,挺直的背脊,好生威严。那眼光……小燕子一不留神,眼光竟和皇后的眼光一接,不知怎的,小燕子机伶伶的打了个寒战,那眼光好凌厉,像两把刀,可以把人切碎。 在她身后,还跟着一个更加严肃的老太婆。眼光和皇后一样,冷得像冰,利得像箭。 “大家都起来吧!”皇后的声音,和她的眼光一样,冷峻而严厉。 一屋子仙女仙人,纷纷起立。 皇后站在床前,仔细审视着小燕子。小燕子几乎能“感觉”到她的眼光,冰凉冰凉的掠过自己的眼耳口鼻。 “这就是围场上带回来的姑娘吗?”皇后冷冷的问着。 “是!”令妃仙女答着。 “怎样?伤势有没有起色?” “回皇后,脉象已经平稳,没有生命危险。”一个仙人急忙趋前,躬身说道。 “晤……太医果真医术高明!” “谢皇后夸奖!是这位姑娘福大命大!有皇天保佑。” “嗯,福大命大?有皇天保佑?是吗?”语气好严厉。 满屋子都安静了,没有人接口。 小燕子越听越惊,心里想着: “从围场带回来的姑娘?这说的是我吗?难道……难道我进了宫?原来,这儿不是‘天堂’,是‘皇宫”!”小燕子的意识真的清醒了,记忆也回来了。 “天啊!我进了宫,紫薇想尽办法,进不了宫,可是,我却进来了!…“你们先下去!待会儿再来,别一个个杵在这儿。” 皇后对众人挥手说道。 “喳!”一屋子的人都退下了,令妃仙女也往门口退去。 “令妃,你留下!我有活问你!”皇后命令的喊了一句。 “是。” “你过来。” 令妃走到床边来。 皇后那锐利的眼光,又在小燕子脸上溜来溜去。 “宫里已经传得风风雨雨,说她和皇上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,怎么我瞧着一点都不像!你说,她那儿长得像皇上?”皇后回头一瞪令妃。 令妃仙女似乎吓了一跳,呐呐的说道: “是皇上自己说,越看越像!” “容嬷嬷,你说像吗?”皇后问身后的老太婆。 那容嬷嬷也对小燕子仔细打量起来。 “回皇后,龙生九种,个个不同!想阿哥和格格们,也都是每一个人,一个长相!这样躺着,又闭着眼,看不真切。” 皇后冷笑了。 “可有人就看得很真切,说她眉毛眼睛,都像皇上!”皇后再瞪着令妃仙女。“你不要为了讨好皇上,顺着皇上的念头胡诌!这个丫头,来历不明,形迹可疑!只身闯围场,一定有内应!我看她没有一个地方像皇上,八成是个冒充货!你不要再信口雌黄了!如果查明白,她不是万岁爷的龙种,她是死罪一一条,你难道也跟着陪葬吗?” “皇后教训得是!臣妾以后不敢多嘴了!”令妃仙女答得诚惶诚恐。 “你知道就好!这事我一定要彻查的!仅仅凭一把折扇,一张字画,就说是格格,也太荒唐了吧?” “是!是!是厂令妃一叠连声的应着。 “我看清了,看够了!容嬷嬷,走吧。” 皇后带着容嬷嬷转身而去。 “臣妾恭送皇后娘娘!” “别恭送了!你跟在皇上身边,眼睛要放亮一点! 这皇室血统,不容混淆!如果有丝毫破绽,是砍头的大事,你懂吗?” “臣妾明白了!” 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,终于,那个威严的皇后,带着威严的容嬷嬷,威风十足的走了。 小燕子急忙睁开了眼睛,看到令妃一直恭送到门口。小燕子整个人都清醒了,心里直是叫苦: “不好了!原来他们把我当成了格格,又以为我是冒充货,商量着要砍我的头!”她心里不禁大叫了一声:“紫薇,你害死我了!”

11:28 PM, Glamourous metaphor




还珠格格I:第二章

紫薇和小燕子第二次见面,是在半个月以后。 那天,她的心情低落。到北京已经一段日子了,自己要办的事,仍然一点眉目都没有。眼看身上的钱,越来越少,真不知道是不是放弃寻亲,回济南去算了。金琐看到紫薇闷闷不乐,就拉着紫薇去逛天桥。 到了天桥,才知道北京的热闹。 街道上,市廛栉比,店铺鳞次,百艺杂耍俱全。 地摊上,摆着各种各佯的古玩、磁器、字画。琳琅满目,应有尽有。 紫薇、金琐仍然是女扮男装。紫薇背上,背着她那个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包袱。紫薇不时用手勾着包袱的前巾,小心翼翼的保护着。 两人走着走着,忽然听到群众哄然叫好的声音,循声看去,有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。两人就好奇的挤进了人群。 只见,一对劲装的年轻男女,正在拳来脚去的比画着。地下插了面锦旗,白底黑字绣着“卖艺葬父”四个字。 那一对男女,一个穿绿衣服,一个穿红衣服,显然有些功夫,两人忽前忽后,忽上忽下,打得虎虎生风。 金琐忽然拉了紫薇一把,指着说: “你看你看,那个大闹婚礼的小燕子也在那,你看到没有?” 紫薇伸头一看,原来小燕子也在人群中看热闹。 两人眼光接个正着。小燕子愣了一下,认出她们两个了,不禁冲着她俩咧嘴。一笑,紫薇答以一笑。小燕子便掉头看场中卖艺的两人。 此时,两人的卖艺告一段落,两人收了势,双双站住。男的就对着围观的群众,团团一揖,用山东口音,对大家说道: “在下姓柳名青,山东人氏,这是我妹子柳红。 我兄妹两随父经商来到贵宝地,不料本钱全部赔光,家父又一病不起,至今没钱安葬,因此斗胆献丑,希望各位老爷少爷、姑娘大婶,发发慈悲,赐家父薄棺一具,以及我兄妹回乡的路费,大恩大德,我兄妹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。” 那个名叫柳红的姑娘,就眼眶里蓄满了泪水,捧着一只钱钵向围观的群众走去。 群众看热闹看得非常踊跃,到了捐钱的时候,就完全不同了,有的把手藏在衣袖里不理,有的干脆掉头就走。只有少数人肯掏出钱来。 “他们是山东人,跟咱们是同乡呀!”紫薇转头看金琐,激动的开了口。 金琐对紫薇摇摇头,按住紫薇要掏钱包的手。 这时,小燕子忽然跃入场中,拿起一面锣,敲得“眶眶”的好大声。一面敲着,一面对群众朗声的喊着: “大家看这里,听我说句话!俗话说得好,在家靠父母,出外靠朋友!各位北京城的父老兄弟姐妹大爷大娘们,咱们都是中国人,能看着这位山东老乡连埋葬老父、回乡的路费都筹不出来吗?俗语说,天有什么雨什么风的,人家出门在外,碰到这么可怜的情况,我看不过去,你们大家看得过去吗?我小燕子没有钱,家里穷得答答滴,可是……”她掏呀掏的,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来,丢进柳红的钵里。“有多少,我就捐多少!各位要是刚才看得不过瘾,我小燕子也来献丑一段,希望大家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务必让这山东老乡早日成行!柳大哥,咱们比画比画,请大家批评指教,多多捐钱啊!请!” 小燕子朝柳青抱拳一揖,然后就闪电一般的对柳青一拳打去。 柳青慌忙应战,两人拳来脚往,打得比柳红还好看。小燕子的武功,显然不如柳青,可是,柳青大概是太感动了,不敢伤到小燕子,难免就顾此失彼。小燕子有意讨好观众,一忽而摘了柳青的帽于,一忽而又把帽子戴到自己头上,一忽而又去扯柳青的腰带,拉柳青的衣领,像个淘气的孩子。弄得柳青手忙脚乱,应接不暇。 围观的群众,不禁哈哈大笑。 柳红趁此机会,捧着钱钵向众人走去。 紫薇再也忍不住了,伸手掏钱。金琐急忙提醒她: “我们剩的那些钱,已经快不够付房钱了……” “看在都是山东人的分上,也不能不帮呀!何况,连小燕子都慷慨解囊了!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?紫薇有些激动的说,已经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入钵中。 “喏,这个给你!姑娘,我诚心祝福你们兄妹能够早日回乡。” 柳红看到紫薇出手就是银锭子,不禁一怔,有些不安的看看紫薇,弯腰道谢,便匆匆向前继续募捐。 经过小燕子的起哄,紫薇的慷慨,群众也都感动了,纷纷解囊,钱钵里渐渐装满。 紫薇似金琐浑然不知,自己的出手,和背上的包袱已经引起夕徒的注意。有个大汉,一声不响的蹭到两人身后,轻悄、熟练的抽出匕首来,割断紫薇背上包袱的两端,拿着包袱,转身就跑。 小燕了和柳青的表演赛正在高潮,小燕子要偷袭柳青,不料却被柳青揪住裤腰,单手举在半空中,小燕子吓得哇哇大叫: “好汉饶命,我下次不敢了!救命啊!” 众人哈哈大笑。 小燕子在半空中,忽然看见歹徒偷了紫薇的包袱,正要溜走。不禁放声大喊: “那儿来的小偷!别走!你给我站住!” 小燕子这样一喊,歹徒拔腿就跑,柳青大吼一声,用力把小燕子向外一掷,小燕子如纸鹞般飞过众人的头顶,落下地,就向歹徒追去。 紫薇这才惊觉,伸手一摸,包袱已经不翼而飞,吓得魂飞魄散。 “天啊!我的包袱!” “快大追啊!”金琐喊着,拉着紫薇,没命的奔向歹徒的方向。” 柳青和柳红两兄妹,也顾不得卖艺了,两人脚不沾尘的,也追向小燕子。 紫薇和金琐,跌跌冲冲的跑了好半天,这才看到,在一条巷子里,小燕子、柳青、柳红三个围住了歹徒,正打得天翻地覆。小燕子一面打,一面痛骂不已。 “在我面前卖功夫,你简直瞎了眼!还不给我把包袱放下!” 柳青也破口大骂: “大胆毛贼,居然敢对我们的客人动手!看掌!” 歹徒那里是这三人的对手,被打得七零八落。几下子,就被小燕子抓住了衣领。 “你要偷要抢,也要看看对象,人家也是出门在外的人,你偷了别人的盘缠,教人怎么回家?简直是个下三滥!” 歹徒知道今天栽了,愤愤不平的大嚷: “大家都是走江湖,怎么你们可以用骗的,我不可以用偷的?” “你还有得说?我们是让人家心甘情原拿出来,你算什么?”小燕子大喊。 “还不把东西交出来?想送命吗?”柳青一拳打过去。 “不给你点厉害的瞧瞧,你不服气,是不是?” 柳红又一拳打过去。 歹徒知道没戏可唱了,大吼一声,抛出手中包袱,乘机飞逃而去。 紫薇看着包袱画过空中,不禁狂奔过去接包袱。 紫薇尚未接到包袱,小燕子已飞掠过去,稳稳的托住包袱,笑嘻嘻的一站。 “姑娘!谢谢你,为我追回了包袱,如果这些东西丢了,我就活不成了!”紫薇喘着气,气极败坏的说。 “这么严重?里面有多少金银珠宝呀?你赶快看看,有没有被掉包啊?”小燕子挑着眉毛说。 一句话提醒了紫薇和金琐两个,立刻紧紧张张的拆开包袱,小燕子好奇的伸头一看,只见包袱里还有包袱,层层包裹;紫薇一层层解开,里面,赫然是一把折扇和一个画卷。紫薇见东西好好的,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,把字画紧贴在胸口抱了抱。眼眶都湿了。 “谢天谢地!东西都在!” 小燕子睁大了眼睛。 “搞了半大,你这里面没有金银财宝,只有破字画,早知道就不帮你追了!费了我们那么大的劲儿!” “你不知道,这些可是我们小姐的命,此任何金银财宝都重要!”金琐慌忙解释。 “谢谢你们们捐了那么多银子,不好意思!现在,帮你们迫回字画,算是回敬吧!”柳红对紫薇笑了笑。 “好了,东西找回来,就没事啦。小燕子,咱们还去‘卖艺葬父’呢?还是今天就收工了?”柳青问小燕子。 紫薇这才惊觉,原来三人是一伙的,愕然的看着三人。 “原来……你们不是卖艺葬父,是在演戏?” 小燕子嘻嘻一笑,满不在乎的说: “演得不坏吧?我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,我的演技可是一流的!” 紫薇啼笑皆非。 小燕子看看紫薇主仆,见两人文文弱弱,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,不知怎的,就对两个人有点不放心。 她那爱管闲一的个性,和生来的热情就一起发作了,摔了摔头,她豪气的说: “你们住哪里?我闲着也是闲着,送你们一程!” 就转头对柳青柳红挥挥手:“今大不用干活了,大杂院见!” 当小燕子走进紫薇客栈的房间,忍不往就惊叫: “哇!住这么讲究的房间,你们一定是有钱人!” “什么有钱人,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了。”紫薇叹口气,抬头看着小燕子:“姑娘,再谢你一次!” “别姑娘姑娘的乱叫,叫我小燕子就成了。上回你们帮过我,咱们一报还一报,算是扯平了。我走了!”转身就要走。 “等…一下!”紫薇喊着,诚挚的看着小燕子,柔声的说:“为什么要骗人呢?赚这种钱,你不会问心有愧吗?” “问心有愧?为什么要问心有愧?我又演戏给大家看,又表演武术给大家看,还耍宝给大家看,今天还奉送了一场‘捉贼记”,这么精彩,值得大家付费欣赏吧!” 紫薇见小燕子振振有词,不禁失笑。 “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,骗了别人,好像还狠心安理得的样子!我觉得,你利用大家的同情心,骗取钱财,多少有点不够光明,我看你和那柳家兄妹;年纪轻轻,又有一身好功夫,为什么不做一点正经八百的事?” “哈!你算什么女学究,动不动就训人?我们靠本事赚钱,有什么不对?” “骗人就不对。”~“那你们主仆两个,一天到晚穿着男装到处晃,不是在骗人吗?” 紫薇一怔,竟答不出话来。 “活在这个世界上,想要不骗人,实在是不太容易的事!你想想看,你从小到大,没撒过谎吗?不可能的!我们本来就生在一个人骗入的世界里!我知道你是读过书的大家小姐,可别被那些大道理,弄成一个书呆子!如果你不会骗人,你就会破别人骗!骗人和被骗比起来,还是骗人比较好!嘻嘻!” 紫薇惊异而稀奇的看小燕子。 “哇!你的大道理比我还多!我说一句,你说了好多句!听起来,好像我还很没道理似的!” “道理是一回事,生活是另外一回事!道理可填不饱肚子!” 紫薇深深的凝视着小燕子。 “我们萍水相逢,真是有缘。虽然两次见面,情况都满离谱,可是,不知道为什么,我对你竟然有种一见如故’的感觉。好喜欢你的潇洒,好欣赏你的自由。所以,忍不住就讲出心里的话来了!你不要介意,我觉得你这种过日子的方式,实在有些旁门左道!为什么不去找个工作做呢?” “找工作?你说的容易!到哪儿去找?柳青柳红也找过,要不就被人当奴才,要不就被人当把戏,受气不说,还吃不饱,穿不暖!再说,我们那大杂院里,住了一院子老老小小,都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,如果我们不照顾他们,他们靠谁去?”小燕子耸耸肩,看紫薇。“没办法!你说那个什么门?什么道?” “旁门左道!”紫薇一愣,接口。 “旁门左道?哈!我学了一个新词!这个门和道大概不是好门道,可好歹还能混点钱,咱们虽然骗得大家掏腰包,并没有强迫谁一定要拿出来!你知道吗?有钱做好事的人,都不是没饭吃的人!比起我们那个大杂院,就强大多了!” “你那个大杂院,住了好多无家可归的人呀?”紫薇听得一愣一愣的。 “可不是吗?大家常常饿肚子,生了病,也没钱治,好可怜啊!上个月,季老奶奶就在没钱买药的情况下,凄凄惨惨的走了。” “哦!” “算了,别说了,说了”你也不懂的!” “不,我懂,我全都懂!” “你懂什么?你有爹有娘,有吃有穿,还有丫头侍候,你根本就不知道人间疾苦,不知道天高地厚,也不知道挨俄受冻是什么滋味的千金大小姐。” 紫薇叹了口气。 “我虽然没有挨饿受冻,可是,我娘死了,我逼不得已,离乡背井,干里迢迢来北京找我爹,爹没找着,却到处碰钉子,受人气……几乎已经走投无路了,我也有我的辛酸啊!” “你说什么?你不是偷偷带着丫头溜出来玩,玩腻了就要回家的大小姐?” 紫薇苦笑摇头。 “我旱就没有家了,你要我回哪去?” 小燕子怀疑的盯着紫薇看,又看看金琐。 金琐忍不住插嘴了。 “我们小姐,是来北京寻亲的!离开济南的时候,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,把房子卖了,才有路费来北京!谁知道一走就走了半年,现在,路费都快要完了,如果再找不到她爹,就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。” 小燕子同情的看着紫薇。 “原来,你也没有娘,又找不着爹……唉!比我也差不了多少!我是连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到处流浪着长大的!” 紫薇和小燕子,彼此深深互视,都有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”之感。 “北京城可大着呢,要找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,你爹到底住哪儿?你有谱没有?”小燕子问。 紫薇犹豫了一下,想说什么,金琐深怕紫薇在一个冲动之下,说出大大的秘密,就急忙接口说: 当然有一些线索,只是失散的时间太久,找起来要费一点功夫!恐怕还不是短时间办得到的。” 小燕子立刻豪气的一笑。 如果用得着我,我一定全力帮忙,打听人和事,我还有点办法……不过,都是‘旁门左道’的办法哟!我队在柳树坡狗尾巴胡同十二号,一个大杂院里,有事,尽管找我!”就伸手给紫薇:“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啦!小燕子!你呢?” 紫薇好感动,将小燕子的手紧紧一握。 我姓夏,名叫紫薇。就是紫薇花那个紫薇!” “好美的名字,人和名字一一样美!” “你还不是!” 小燕子大笑,紫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笑完了,两人彼此看着看着,虽然出身不同,背景不同,受的教养更是完全不同,两人之间,竟然闪耀出一种神奇的友谊。人间,这种“神奇”,是所有故事的原动力。是人与人之间最微妙最可贵的东西。 紫薇就这样认识了小燕了。改变了两个女子以后的命运。 紫薇和小燕子第三次见面,是在狗尾巴胡同的大杂院里。 那天,紫薇特地来到大杂院,拜访小燕子。在一群孩子的包围下,在柳青柳红的惊讶中,小燕子从房间里奔出来,拉着紫薇的手乐不可支。 “找不着你爹,所以来找我了?需要我的‘旁门左道’来帮忙,是不是?”小燕子叽哩叭啦的喊着。 金琐插嘴了: “我们小姐不是来求助的,是来‘助人’的!” “啊?小燕子不解。 紫薇笑笑,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,塞进小燕子的手里。诚挚的说: “这儿是几锭碎银子,我凑合出来的!上次听你说,这儿好多人都没饭吃,没钱看病,心里一直很难过……可惜我也是泥菩萨过江,自身难保。没办法多拿出什么来,尽一点点自己的力量而已,你收着!给大伙儿用!” 小燕子惊愕极了,睁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的看着紫薇。 “你上次不是说,你也快走投无路了吗?你哪儿来的钱?” “小姐把太太留给她的一对翡翠耳环,和翡翠镯子,都给卖了。”金琐说。 柳青。柳红不相信的看着紫薇。 “你把你娘给你的纪念品给卖了?” “反正我也用不着!搁在身上挺碍事的,我整天跑来跑去的,都不知道藏在哪儿好。说不定那一天,就被小偷偷走,或者,被强盗抢走!卖了反而干净。” 紫薇笑笑说。 小燕子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紫薇。 “我从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!我相信,在这个世界上,你是绝无仅有的了!难道……你不怕,我是装穷来骗你的?” 紫薇看看院子里的老人和孩子。 “我知道你不是骗我的。” 小燕子太感动了。从小,她无父无母,成长的过程,充满了苦难和艰辛,这是第一次,她遇到这么“高贵”的人,对她没有轻视,只有信任。这使她整颗心都热腾腾起来。一把握住紫薇的手,她就热情洋溢的喊道: “我看,你干脆搬到我这来,和我一起住吧!” “搬到这儿来?”紫薇一怔。 “怎么?你嫌这地方太破烂,配不上你大小姐的身分?” “你又来了,我跟你说过,我现在的情况还不如你呢,你至少还有这么个地方住,还有好多朋友作伴,我是什么都没有!” “那么,你还犹豫什么?搬过来算了!我这里虽然简陋,但是还宽敞,多你们两个人绝不成问题!你不是说不知道那年那月才能见到你爹吗?现在,你把你娘给你的首饰也卖了,住客栈每天要钱,你还够撑多久?再说,那个客栈里人来人往,复杂得很!我看你们两个一点心机都没有,搞不好被人骗去卖了,都说不定!” 紫薇失笑了。 “…哪有那么笨?又不是傻瓜,怎么会被人骗去卖了呢?” 小燕子拼命点头。 “会会会!我看就会!你瞧,对于一个从不认识贼,你都把贴身家当拿出来了,你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在骗人吗?你这么天真,怎么从济南走到北京的,我都奇怪得很,应该老早就出事了!” “你把人心想像得太坏了!你看,你对我还不是一点都不了解,就邀我来家里住,可见,人间处处有温情呢!”紫薇笑着说。 “我不同!我是江湖豪杰,你碰到我,是你命里遇到贵人啦!” “是!”紫薇更是笑。 “说了半天,你到底要怎样呢?还要住客栈?” 紫薇挑起眉毛,干脆的说: “当然搬过来,和我的‘贵人’一起住啦!” 就这样。紫薇和金琐,也搬进了大杂院。成为大杂院里,三教九流里的另一类人物。成为小燕子的好友、知己和姐妹。 一个月以后,紫薇和小燕子就在大杂院中,诚诚恳恳的烧了香,拜天拜地,结为姐妹。金琐、柳青、柳红和大杂院里的孩童们、老人们全是见证。 小燕子跪在香案前,对着天空说了一大串话: “天上的玉皇大帝,地下的阎王菩萨、还有柳青柳红金琐和所有看得见我们。看不见我们的人,还有猫儿狗儿鸟儿老鼠蛐蛐儿……各种动物昆虫,还有花儿树儿云儿月儿……你们都是我小燕子的见证,我今天和夏紫薇结为姐妹,从今天起,有好吃的一起吃,有好穿的一起穿,和亲姐妹一模一样,如果违背誓言,会被乱刀砍死!五马分尸!” 小燕子说完后,清澈的双眸看着紫薇。 “紫薇,该你了!” 紫薇诚心诚意的也拜了八拜。 “苍天在上,后土在下,我夏紫薇和小燕子……” 紫薇顿了顿,转头看小燕子:“小燕子,你姓什么?” 小燕子皱皱眉头。 小时候,我被一、个尼姑庵收养,我的师傅说,我好像姓江,可是无法确定!到底姓什么,我真的不知道!” 紫薇心中一阵恻然。 “那你今年多大了?几月生的?” “我只知道我是壬戌年生的,今年十八岁。几月就不清楚了。” “我也是壬戌年生的!我的生日是八月初二,那么,我们谁是姐姐,谁是妹妹呢?” “当然我是姐姐,你是妹妹!你是八月初二生,我就算是八月初一生的好了!”小燕子一股理直气壮的样子。 “可以这样“算是’吗?”紫薇怔着。 “当然可以!我决定了,我就是八月初一生的!” 小燕子直点头。 于是,紫薇虔诚焚香,拜了再拜,诚心诚意的说道: “皇天在上,后土在下,我,夏紫薇和小燕子情投意合,结为姐妹!从今以后,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;患难扶持,欢乐与共!不论未来彼此的命运如何,遭遇如何,永远不离不弃!如违此誓,天神共厌!” 紫薇说完,两人便虔诚的拜倒于地,对天磕头。 结拜完了,紫薇看着小燕子,温柔的说: “小燕子,现在我们是姐妹了,以后别人问你姓什么,你不要再说不确定,不知道!我姓夏,你也跟小燕子感动得落泪了,用力的一点头。 “夏,好极了!夏天的紫薇花,夏天的小燕子! 好!从今以后,我有姓了!我姓夏!我有生日了,我是八月初一生的!我有亲人了,就是你!…两个姑娘含泪互视,心里都被温柔涨满了。 旁观的人,也都深深的感动了。 紫薇和小燕子结拜的当晚,紫薇就向小燕子全盘托出了自己的大秘密。 桌上,摊着紫薇那从不离身的包袱。包袱里,一把画着荷花,题着词的折扇,摊开着。另外,那个画卷也打开了,画着一幅“烟雨图”。 紫薇郑重的开了口: “小燕子,我有一个秘密,一定要告诉你!你看这把折扇,上面有一首诗,我念给你听。”就一字一字的念着:。 “雨后荷花承恩露,满城春色映朝阳;大明湖上风光好,泰岳峰高圣泽长。” 小燕子仔细的看着扇面,看得一头雾水。 “这可把我给考住了!画,我还看得懂,是一枝荷花!这字吗?写得这样鬼画符似的,我就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了。” 紫薇慌忙接口: “你不认得没关系!我只是要给你看看这把折扇,和那个画卷,都是我爹亲自画的,上面的诗,是我爹亲自题的!折扇上面这枝荷花和诗,暗嵌着我娘的名字,我娘,名夏雨荷!” 紫薇说着,便指着那画卷的题词,念着: “辛酉年秋,大明湖畔,烟雨蒙蒙,画此手卷,聊供雨荷清赏。你看,这是画给我娘的。”又指着下款:“这是我爹的签名!”她看了看小燕子,压低嗓音,慎重已极的轻轻念道,“宝倦绘于辛酉年十月! 这儿还有我爹的印鉴!印鉴上刻的是长春居士。” 小燕子专注的听着,仔细的看着。听得也糊里糊涂,看得也糊里糊涂。 “原来这些是你爹的手迹!你爹名字叫宝历?” “嘘!声音小一点!” 小燕子困惑极了,瞪了紫薇一眼。 “你干嘛神秘兮兮的?你和你爹到底是怎么失散的呢?失散多久了呢?” “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爹!我想,我爹也不知道,这个世界上有个我。”‘’“阿,怎么会呢:?难道你爹和你娘成亲就分开了?” “我爹和我娘从来没有成过亲!” “啊?难道……你爹和你娘,是……私订终身?” “也不完全是这样,我外公和外婆当时是知道的,我想,他们心里想成全这件事,甚至是希望发生这件事的!我外公当时在济南,是个秀才,听说,那天,我爹为了避雨,才到我家小坐,这一坐;就遇到了我娘,后来小坐就变成小住。小住之后,我爹回北京,答应我娘,三个月之内,接我娘来北京。可是,我爹的诺言没有兑现,他大概回到了北京,就忘掉了我娘!” 小燕子听得义愤填膺。 “岂有此理!这痴心女子负心汉,是永远不变的故事!你外公怎么不找他呢?” “我外公有自己的骄傲,一气、就病死了!我外婆是妇道人家,没有主意。过了几年,也去世了!我娘未婚生女,当然不容于亲友,心里一直呕着气,跟谁都不来往。也从来不告诉我有关我的身世,直到去年,她临终的时候,她才把一切告诉我,要我到北京来找我爹!” 小燕子气得哇哇大叫: “算了!这样的爹,你还找他干什么?他如果有情有义,就不会让你娘这样委委屈屈的过一辈子!十八年来对你们母女管都不管,问都不问,就算他会画两笔画、会作几首诗,也没有什么了不起!你认了吧!这样的爹,根本不可原谅,不要找了!就当他根本不存在!” 紫薇眼睛湿了,酸楚的说: “可是,我娘爱了他一生,临终的时候,再三叮嘱我,一定要找到我爹,问他一句,还记得大明湖边的夏雨荷吗?” “你娘太傻了!他当然不记得了,记得,还会不回来吗?这种话,你不用问了!搞了半天,你和我还真是一样苦命,原来你这个夏是跟你娘姓,你爹姓什么,你大概也搞不清楚!” 紫薇瞪着小燕子,用力点点头,清清楚楚的说: “我搞得清楚!他姓‘爱新觉罗”!” 小燕子大吃一惊,这才惊叫出来: “什么?爱新觉罗?他是满人?是皇室?难道是个贝勒?是个亲王?” 紫薇指着画卷上的签名,说: “你知道,宝历两个字代表什么?宝是宝亲王,历是弘历!你总不会不知道,咱们万岁爷名字是“弘历’,在登基以前,是‘宝亲王’。” “什么?你说什么?”小燕子一面大叫,一面抓起折扇细看。 紫薇对小燕子深深点头。 “不错!如果我娘的故事是真的,如果这些墨宝是真的……我爹,他不是别人,正是当今圣上。” 小燕子这一惊非同小可,手里的折讫扇“砰”的一声落地。 紫薇急忙拾起扇子,又吹又擦的,心痛极了。 小燕子瞪着紫薇,看了好半天,又“砰”的一声,倒上床去。 “大啊!我居然和一个格格、拜了把子!天啊紫薇慌忙奔过去,蒙住她的嘴。 “拜托拜托,不要叫!当心给人听到!” 小燕子睁大眼睛,不敢相信的,对紫薇看来看去。 “你这个爹…来头未免太大了,原来你找梁大人,就为了想见皇上。” 紫薇拼命点头。 “后来,我知道他是个贪官,就没有再找他了!” “可是……你这样没头苍蝇似的,什么门路都没有,怎么可能进宫?怎么可能见到他呢?” “就是嘛!所以我都没辙了,如果是只小燕子,能飞进宫就好了!” 小燕子认真的沉思起来。 “如果你进不了宫,就只有等皇上出宫……” 紫薇大震,眼中亮出光彩。 “皇上出宫?他会出宫?” “当然!他是一个最爱出宫的皇帝。” 紫薇看着小燕子,深深的吸了口气,整个脸庞都发亮了。

2:22 AM, Glamourous metaphor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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